潇湘馆,四层楼。
通宵达旦的客人们依旧没有离去。
沈幼初与季谨也没有去客房里休息,而是坐在宁无恙离开时她们所在的位置,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
惜柔也没有离去,而是温柔地抚摸着手里的腰鼓,不知想到什么,总是偷偷的含春带笑。
突然,一股清风徐来,让正手托香腮打瞌睡的沈幼初急忙站了起来。
“小姐……”
“菊香你回来啦,你没受伤吧?细作们都抓到了吗?宁公子他没事吧?他人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面对这样一连串的问题,菊香直接忽略了前面抛砖引玉的客套话。
“回小姐,宁公子在府衙大街呆了不到一刻钟,便去城外的方向了,不知去哪,至今未归。”
宁公子去了城外?
沈幼初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宁公子果然不是去府衙帮忙的,而是另有行动。
可是这个时候知道已经晚了三秋了,只能希望宁公子平安回来。
若宁公子能够平安回来的话,她宁愿把集美阁里的画像烧给老天……
“沈小姐,季小姐,你们没有去房间里休息吗?”
沈幼初的暗中祈祷还没说完,便被宁无恙的话打断了。
她看着从后门走进来的宁无恙,飞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
当看到他衣摆上的血迹时,倒吸一口冷气,弯下腰便要去掀衣摆。
“宁公子你的腿受伤了吗?”
“我腿没受伤。”
宁无恙感觉到她的小手乱摸的地方不太对劲,连忙蹲下身去,一把抓住还想掏他衣服底下的小手,哭笑不得的解释。
“这是那些倭人流的血,溅到我身上而已,沈小姐你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
沈幼初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狠狠地嗔了他一眼。
“你说去府衙结果去城外,还被溅了一身血回来,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要乱跑,还跑到离倭人那么近的地方去,这次是血溅到你身上,下次万一是刀划到你身上怎么办?”
“……”
宁无恙还是头一次见到沈幼初方寸大乱的模样,看她熬了一夜,此时眼睛比兔子还红,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们伤不到我的,我身边有三哥、云飞还有秦时大哥保护,之所以没告诉你我到底要去哪里,是因为我担心你担心我,派人跟上去打草惊蛇。”
“哼!”
沈幼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却并未反驳。
诚如宁公子所说,她假如知道宁公子要冒险的话,就算不亲自跟着,也会让梅香或是派更多的人手去护卫。
反正湖心小岛上那么多人,一声令下,纠集起来的人手不比官府的少。
转念想到,敌国细作本身对于这种风吹草动就很敏锐,她又是被假冒高人盯上的其中一员,有这么大的异动,还真说不定会坏了宁公子的好事。
可明白归明白,想到宁公子为了铲除几个倭人,不惜以身犯险,她恨得牙根痒痒。
“宁公子,城里的倭人细作全部铲除了吗?”
“全部铲除有点难,但露头的都铲除了。”
具体的事宜,宁无恙也没有全部负责,而能向沈幼初透露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回答完沈幼初的话,宁无恙看向另一位等了他一夜不归的姑娘。
“季小姐,劳你惦记了,外面天已亮了,你是回季府休息,还是在此地休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宁无恙对待沈幼初与季谨的态度不同。
季谨也心知肚明,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走到沈幼初的身边,仔细地打量了宁无恙一番后,浅浅一笑:“我和幼初稍后还有事要商量,随她一起回湖心小岛。”
“对了,宁公子,比试的各项题目也罗列出来了,我们要做许多准备才能上京。”
比试还要做准备?带上人和脑子不就行了吗?
宁无恙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思。
沈幼初见他不以为然的态度,诧异的问道:“难道宁公子不知道擅长棋琴书画者,都有自己习惯用的器具?宁公子你可是一手创造了行书字体,到时候一定会在天下人面前写字的,你没习惯使用的纸张与笔需要准备吗?”
习惯用的琴弦、棋盘、笔墨纸砚和颜料等物,这些东西不提前准备,现买可是买不到的。
宁无恙这才明白她们要准备的是何物,轻轻拍了拍额头。
险些忘记这是一个物质匮乏到,许多权贵有钱都很难及时买到所需之物的时代了。
不过。
“我写字倒也不讲究,能写得上字写得出字的笔墨纸砚就行,倒是武器,我得带几件趁手的。”
他考中了武举人,有了功名,在京城里走动,能够免除见到官员就动不动行礼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