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几道常常因为自己年纪太大,而无法在生气的时候和后生大打一架感到生不逢时。
导致他此时只能用眼神谴责着知情不说的沈幼初,除此以外,还得赔着笑脸:“沈小姐,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体面。”
“得先生教诲,小女子谨记。”沈幼初憋着笑抿了抿嘴,看向满眼失望的季谨:“谨儿,怎么办?要给宁家下帖子吗?”
她们此次是以个人身份前来见宁无恙的。
下帖子必须以沈家和季家的名义,还得先拜会宁老爷子,规矩繁多。
可为了能够见到诗仙,季谨觉得也没那么麻烦。
“下。”季谨拉住沈幼初的手,低声道:“我以季家的名义下拜帖,昔日宁老将军与我季家也有一段交情,昨日宁五公子又登上了湖心小岛,想必不会不让我们进宁家。”
唉呀!
谨儿未免也太谦卑了。
沈幼初想到菊香调查过宁家如今的情形,哪怕宁家出了一位诗仙,也不可能自信心膨胀到拒绝兵部尚书季家的拜帖。
更何况谨儿还是金陵第一大才女呢。
“既然谨儿递了帖子,我便说是与你随行,正好路上遇到徐先生想要拜访宁公子,便一道跟来了,徐先生你也别再怪罪我昨日没告诉你诗仙的身份了,如何?”
沈幼初自知昨日隐瞒徐几道是她有错在先,此时便找补回来。
作为千年世家的名门沈家能够屹立不倒,嫡系子女自小便有约束,行事跳脱却也不能是轻慢张狂之人,一言一行能结善缘便不结梁子,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
徐几道闻言却狐疑地反问:“沈小姐故意对我和季小姐隐瞒诗仙的身份,不是由于他今早与柳家退婚一事吗?”
“退婚?宁公子和柳家解除婚约了?!”
沈幼初在看到徐几道点头后,欣喜若狂。
太好了!
她就知道宁公子不可能明知柳晴芳背叛还能忍着当缩头乌龟,原来是憋着退婚呢。
“谨儿,如今宁公子是自由身,我们能够随意来找他玩了!”
“菊香,快去备份厚礼,我们去宁府见宁公子。”
沈幼初环着季谨的胳膊把人拉到徐几道的面前,好奇地打听着。
“徐先生,你给我们讲讲呗,宁公子是如何退婚的?”
真是可惜,她竟然没能亲眼看到。
若是她在现场,一定要把那口箱子里,柳晴芳与叶昌隆一天私会几次的证据甩在那对狗男女的脸上,先把他们浸猪笼,再让他们赔偿一大笔银子安抚宁公子受伤的心灵。
“呃……退婚的具体细节老夫不清楚,但宁诗仙的四首佳作,老夫誊抄下来了,不知季小姐可否将那十首诗稿与我互借一下,互相观赏?”
徐几道故意卖着关子,算盘打得飞响。
沈幼初有种近朱者赤的错觉,这徐诗王见到宁公子后,沾惹了不少市侩的气息。
还好,若是咬文嚼字,她不占优势,但论人心算计,沈幼初觉得单纯的徐诗王不是她的对手。
沈幼初把腰间的荷包解下,露出里面黄澄澄的草纸:“徐先生,我还有诗仙未流传的四首新词,想看不?”
“四首新词?!”
徐几道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诗仙,作诗赋词如同家常便饭。
不,吃饭一日才吃三顿,宁诗仙早上才写下四首诗,如今又有四首词……天呐,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无回闻!
“想看!”徐几道不假思索地回答。
沈幼初微微一笑:“还请先生把退婚的细节与我们讲讲呗?”
“说起这件事来,金陵的叶通判,当真让人气愤难当!”徐几道打开了话匣子,把学子们添油加醋的过程讲述了一遍,还以他对那首《古朗月行》的理由,夹杂上他对叶通判黑暗手段的批判。
……
金陵府衙。
叶通判听着他安排在平安医馆的手下,汇报着徐几道和季谨带着沈幼初一起去沈家拜访的事,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他还没能判定宁无恙是否真的是诗仙,这几位的动作,反倒坐实了这一点。
想到黄大人提起过,季尚书因晋王兼任户部侍郎,提出削减军费而当朝争执惹了当今不快,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若非叶昌隆与柳晴芳一事,他得避嫌,无法当即去宁家拜访,以防外界传他仗势欺人,哪里还轮得着季家先下手为强。
“通判大人,宁家御赐之物的借调,续补文书搁置了一上午,还要盖章吗?”幕僚在旁提醒一句。
宁家有季府撑腰,想凭借一些小的错漏打压,让其向通判大人低头的法子便无法再用。
“何为搁置,没看到本官还有其他要事处置吗?”叶通判借机冲幕僚发了一通无名火,盖上章让手下送到宁卫国那里去办入库登记手续。
末了不忘记叮咛手下一句:“去府上拿一块好砚台给宁书吏送去,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