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城已经平静了很多天,各宗派的修行者都离开了,周遭变得安静许多,但有些信差仍留在这里,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这天石柱城也下起了雨。
南方的雨很常见,石柱城则很少下雨,不过考虑到是夏季,就算正常。
几辆大车停在某间商铺前,伙计们披着雨衣,不停地往车里搬货。
这些货都用等人高的箱子装着,需要两个伙计抬着才能搬上车。
里面的东西明显很重,即使这些伙计各个身强体壮,依然抬得很不轻松。
有打着伞的过路人好奇地朝这边望上几眼,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毕竟这间商铺连个招牌都没有,明显是被当作仓库一类的用处。
商铺的屋檐下,一个穿着马褂、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捧着热茶,看着这幅画面。
此人约莫四十多岁,气度富贵,眼神市侩,双鬓泛着星白。
正是当初在长安城,有资格参与黑衣楼最高级别议事的寇德昌。
寇德昌的出身并不显赫,但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深得王繇器重,以前是王繇的伴读,后来成了王繇的管家,娶了王家庶女为妻。
如今他的妻子住在谷中,他摇身变成了商人,已经踏足顶级富商的行列,不过与清河那几大家族相比,依然是差了太多太多。
即便如此,他每年依然能有个上百万两白银的利润,养着黑衣楼的很多人。
寇德昌站在屋檐下,脸上带笑,心情明显不错,不过脾气就明显不怎么好了。
偶尔看到哪个伙计出了错,就没好气地骂几声,说老子花这么多钱养了你们这些废物。
伙计们被他骂着,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不过想着那比寻常高五成的报酬,无人吱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冷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听得这话,寇德昌笑容一顿,刚想破口大骂,偏头看到来人,立刻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脸上重新堆出笑容出来。
“事情太多,没日没夜的闲不下来,这人的脾气能不差
吗。”
寇德昌唉声叹气道,有些幽怨地看着来人:“谢家主你也真是的,走路都没个音。”
来者一袭黑衣,腰配黑剑,脸上戴着个斗笠遮住了容颜,正是谢淮。
谢淮说道:“不是我走路没音,是你境界太低,无从察觉。”
寇德昌说道:“就我这天赋,能有现在的境界,哪还算得上低啊。”
他年过半百,看着也就四十来岁,身体极好,非常有精神。
这一切都得益于他有着四品境的修为,算不得强,但应付一般贼寇都绰绰有余。
寇德昌不是战斗人员,不需要与人动手,所以境界对他而言,更直接的体现在于,他能更好的应付寒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病过了。
谢淮看着他,冷冷地说道:“给你了那么多丹药,又有大兄灌顶,你本可以更强。”
寇德昌幽怨说道:“我是个商人,做的是脑力活,很累的好不好,哪有时间修行。”
谢淮示意其不必多言,望着门前几辆马车,说道:“这批货总共能多少钱?”
箱子里装的都是从黑市运出来的奇珍异宝,另有神兵利器、武学丹药无数。
当时大罗教的王闾收敛了十五辆大车,黑衣楼提前半个月就开始进行,装了足足六十车,宝贝质量上也要比大罗教更高。
这些珍宝的一部分被挑选留存,一部分被赏赐下去,剩下的被送到各地变卖。
寇德昌脸上堆起满满的笑容,比了个手势,说道:“这个数。”
谢淮心中微惊,语气不变,说道:“三千万两?”
“至少。”
寇德昌微微颔首,说道:“这还是我拿了一部分用来打通关系,不然得再多个一千万。”
三千万两,抵得过这座偏远小城五十年的税收,即便他是寇德昌,都得用十年苦累。
说着他不禁摇头,感慨道:“看来老老实实做生意还是不行,没抢来得快。”
谢淮斜了他一眼,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做生意最忌讳老实。”
寇德昌呵呵一笑。
谢淮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我记得你还说过,像
天机阁、何家、唐家这些家族,一年的产值就有超过三千万。”
寇德昌喝了口热茶,把杯子放到一边,搓了搓手掌说道:“何止。”
“也不看看他们养了多少人,就像何家,清平钱庄遍天下,单是这一环就养了十万多人,能不赚钱吗?”寇德昌感慨说道:“何家的钱庄,唐家的玉器和金铁,铁炼门的铸造,天机阁的情报,这些可比抢来得快多了。”
而他寇德昌,做的是粮产和瓷器生意,说来有趣,以他的身份,竟还搭上了北地官府的线。遗憾的是,同样是被身份限制,很多时候他都不敢张扬,更得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