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的目光从秦夫人的脸上缓慢下移,最终落在秦夫人的小腹上。
谢周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你现在挟持的不是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秦家有后了吗?
秦震的视线猛地离开,偏头望向徐老和罗婆婆,从他们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秦震怔住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被刻入古训里的箴言。
修行者与天争命,追求所谓自由不被束缚的大境界,对于子嗣看得比普通人开,也有很多修行者终其一生,都不会留下子嗣。
秦震便属于这类人。
他热衷于力量,当然也喜欢权力和美人,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是他渴望不可及的目标。作为黑甲军的统领,他身边的女人从凤楼中挑选,从黑市各大青楼中的花魁里挑选,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他从来没想过子嗣一事。
但关东秦家就只剩他们兄弟二人,关东秦家香火传承的责任也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
无妨,有秦茂。
这是秦震一直以来的想法。
现在秦茂死了。
被他害死。
他还在挟持着秦茂的妻子,自己的弟妹。
如果秦茂和秦夫人都不需要同情,那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呢?
这个还没有见到天地,却流淌着他们秦家血脉,承载他们秦家香火的小生命呢?
秦震的目光再次落在秦夫人的小腹上。
还很平。
应该还没两个月。
秦震嘴角生出一抹嘲弄的神色,手掌落在秦夫人的背上,却不敢太用力,将其推开。
他依然没有放下手里的剑。
却将剑刃指向了谢周。
谁都看出了他这个动作的含义。
他是在邀战。
他要与谢周决死!
秦震愈发后悔自己的决定,愈发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真是滑稽而可笑,可事已至此,他早已没有退路。他与谢周之间,和整座九狱楼之间,悄然间结下了生死大恨,无可解,无可消,只剩决死。
但他也不是毫无生机。
因为他很确定,当着这么多人,谢周绝对无法拒绝他的死战之请。
这不仅是局限于年轻人的骄傲和脸面问题,更关乎日后数年的威望与声名。
如果是平常时间,秦震不认为自己是谢周的对手,至少他杀不死贺老怪和食尸鬼,境界实力最多与那位被谢周格杀的金城教主持平。
可此时的谢周连番战斗,气血虚浮,就给了他战胜的机会。
徐老眉头紧皱,正准备说些什么,看到谢周平淡的神情,犹豫了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如你所愿。”
谢周淡淡地说道。
话音落下,秦震没有任何犹疑的递出了手里的剑,极稳极快极狠,刺向谢周的胸腹。
他的身影在数百黑甲军的眼中几乎化作了一道黑影,快到极限,没有任何余地。
这一刻,传自道门、姜御亲自传授给他的五行遁法也被他运用到了极致。
秦震能够统治黑甲军十多年,维持黑市诸多实力的平衡,自然绝非是浪得虚名。
但谢周的速度比他更快。
秦震只觉得此时的谢周气血虚浮,战斗力大不如平常。
可是他远离生死战太久了,除去先前与贺璇有过短暂的交手,然后在亲卫们的誓死掩护下撤退,他至少好几年没有和别人进行生死决斗了,九狱楼和黑甲军的后盾让他习惯了用权力和威势解决问题。
以至于他忘了一点。
连番战斗会消耗人的体力,同时却也会无限拔高人的意志,包括战意与杀意。
而在很多时候,意志是凌驾于一切的东西。
噌的一声响。
秦震的剑来到谢周近前,自下而上,搏死一剑轻而易举地刺进了谢周的小腹。
血液飞溅,剧痛袭来,谢周却仿佛不自察,手持紫气东来,神情漠然地向下斩落。
两把剑几乎同时刺穿他们的身体,但一者主动,一者被动,结果不言而喻。
无比凌厉的剑意从紫气东来的剑刃中溢散而出,在秦震的身体里肆虐开来。
秦震无力地松开握剑的手,跌倒在九狱楼的台阶下,脊椎碎裂。
血水灌进脏腑,丹田如烟破碎,再也站不起来。
他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绝望的神情,还有一丝不甘,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啸。
这声长啸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哐当一声。
谢周将贯穿了腹部的长剑缓缓拔出,随手扔到了一边。
九狱楼前黑甲军的将士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心情各异。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然后是铁甲撞击的声音,黑甲军跪倒一片。
“诛灭叛徒,楼主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