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算准的事情,很少会出错。
他说饿虎岗会防守空虚,饿虎岗就真的防守空虚,所以,哪怕他拖着两个大累赘,也能轻松潜入卧虎岗。
不仅潜入到卧虎岗,还把幕后之人给他的五封信件带了回来,顺便让王大小姐记住五个传信人的容貌。
王大小姐虽然不懂针织女红,也不懂诗词歌赋,但有一手妙笔丹青。
这是王家独有的练武之法。
至阳至刚的霸王枪,以此来训练举重若轻,轻柔舒缓的毛笔,以此来训练举轻若重,如此方能轻重自如。
王老爷子的爱好是书法,既能写飘逸的行书,又能写端正的正楷。
王大小姐的爱好是丹青,既能绘制山川水脉,又能绘制花鸟鱼虫,她的花鸟鱼虫是写意,山川水脉是写实。
这对走镖而言非常重要。
王老爷子记录风土人情,王大小姐绘制山水道路,结合起来就是地图。
在王大小姐的妙笔下,那五个人的形象很快便展露在邓定侯眼前。
归东景的厨子,他家的花匠,百里长青的马夫,姜新的小厮,西门胜家的教书先生,五个管事一家一个。
更巧的是,这五封信,笔迹都非常的特殊,某几个特殊的字,有一种很奇怪的弧度,正是邓定侯的笔迹。
邓定侯晚上睡不着,原本喝着驴肉丸子汤等消息,看信的时候,口中含着一颗肉丸,现在却感觉含着驴粪。
从好奇到震惊,从得意到失落,从信心满满到冷汗直流,邓定侯一秒千变的表情,简直比任何戏法都滑稽。
他不是神拳小诸葛。
他是滑稽的邓定侯!
沈炼看着邓定侯的表情,笑的前仰后合,筷子不停,把肉丸尽数夹走。
“聪明的丁喜,愤怒的小马,暴躁的王大小姐,滑稽的邓定侯,你们几个真是有缘,竟然能够聚在一起。”
小马嘴里咬着驴肉火烧,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和他们没缘,尤其是那个好像吃了三斤驴粪的老家伙。”
“哼!”
邓定侯闻言再也忍受不住,“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心说我若不打碎你这张破嘴,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神拳。
“邓总镖头,我觉得你肯定有话要对我解释,请先把信解释清楚。”
沈炼虽然很想看戏,但必须先处理正事,等邓定侯解释完了,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死打残全都无所谓。
“沈捕头觉得是我做的?”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手中的证据,破案靠的是证据,而不是捕快的直觉,但我觉得你是清白的。”
邓定侯解释道:“我的笔迹虽然比较特殊,但并非无法模仿,归东景喜欢临摹字帖,曾经模仿过我的字迹。
大约三年前,归东景冒充我,给我认识的女人写信,把她们请到我家。
我回家的时候,放眼放去,那可真是脂粉如潮,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那是我最震惊、最难忘、最痛快的经历,我夫人气的三个月没搭理我。
我查了足足半年,才知道那些信件是归东景写的,这老乌龟天生就喜欢恶作剧,最是喜欢看别人着急上火。
除了归东景之外,江湖中也有一些老书生、酸秀才,擅长写各种字体,但我熟悉的人,就只有归东景了。”
沈炼认真的说道:“很好,归东景的嫌疑又提高了几分,我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丁喜道:“有,饿虎岗有一位武功高强、狡诈如狐的首领,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号称伍先生。”
王大小姐问道:“能够降服饿虎岗的盗匪,想来伍先生武功很高,归东景那个大胖子,他的武功很高么?”
邓定侯笑道:“按我评价,归东景的武功,比金枪徐强一点儿。”
王大小姐面露不屑,心说我比金枪徐强多了,肯定能打赢归东景。
“嗯~我的意思是,归东景伸出食指轻轻一点,金枪徐就得躺下!”
“这么厉害?”
“他不是胖,他是壮,他练过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曾与独行大盗刘三刀相争,用后背接刘三刀三连击。”
“然后呢?”
“然后归东景受不了了。”
“他还手了?”
“他一把抢过刘三刀的九环刀,拧成十几块,又一巴掌把刘三刀拍的再也起不来,大摇大摆去了怡红院。”
“去怡红院做什么?”
“让花魁给他抓痒!”
“怎的不是给他包扎伤口?”
“因为归东景从没受过伤!”
邓定侯认真的说道:“你以为归东景为何号称福星高照?因为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没有受过半点损伤!”
没受过伤的江湖人,或许有那么五六七八个,没受过伤的镖师,唯有归东景一人,他简直是镖局行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