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好,同志,我现在是真的没钱,明天,明天成吗?拖欠的管理费一准儿补齐。”
“疯婆子,你算算,这是第几回了?要是市场上的商家都跟你一样耍无赖,让我们的工作怎么做?说什么也不行,就今天,必须把拖欠的三十五块七毛七的管理费交齐,不然就收摊子!”
“唉,阿风的那口子真不容易,这么好的女人,摊上个不中用的废物丈夫,一个人带着孩子,起早贪黑的打理着鱼摊,往后的日子可咋整呢……”
在夹杂着讨价还价嘈杂声和刺鼻鱼腥味的氛围中,从宿醉中缓缓恢复意识的沈临风正怔怔看着眼前让他心碎一幕。
胳膊上戴着红箍的地中海市场管理员,双手叉腰,站在一个鱼贩摊前厉声斥责着,催收拖欠的管理费。
被催收的摊主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即便是宽大的橡胶围裙也遮挡不住那因为营养不良而近乎瘦削的身体。
她的身后躲着一个扎着丸子头、手持拨浪鼓的女孩,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可能在孩子的心里,并不懂什么是管理费,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凶巴巴的男人正在管妈妈要钱。
嗯,就像是爸爸一样坏……
女人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向管理人员道歉。
一次又一次的放下尊严弯腰鞠躬,卑微哀求,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摊位不被没收。
从鱼框里拿出一条最肥美的活鱼,塞给对方,却被人家用胳膊无情的打掉。
女人被这一挡掀翻倒地,扑倒了一旁杀鱼用的水盆。
哗——
一条条鲜活的鲫鱼在湿漉漉的地上活蹦乱跳,女人侧倒在泥地上,围裙瞬间变得脏兮兮。
“啊——我的手……”
摔倒时,女人的手心刚好按在了锋利的刀片上,一滩血顺着手心缓缓流出,殷红的血水染湿地面。
“麻麻!麻麻!坏人,欺负我麻麻!我打你!打你!”
不足半米高的女儿扔掉手中拨浪鼓,勇敢的冲上去,挥舞着小小的拳头打在管理员的腿上,给妈妈报仇。
然后被一旁热心的大姨给抱走。
看着这一幕,沈临风的心好似针扎!
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搀扶,可机械木讷的腿脚,宛如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
这具酒后不受控制的身体,始终执行不了自己的命令。
只能歪斜的靠在街角的墙根边眼睁睁看着……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咋还推人家呢!”
“是啊,不交租也不至于上手吧!”
围观的顾客和商贩们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起了管理员。
“好啦好啦,刚才是我的不对,再给你一天时间筹钱,如果后天再不交齐管理费,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没收摊子!”自知理亏的管理员怕引起众怒,扔下话后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唉,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呢……阿风媳妇,你手怎样?要不要去诊所看看?”
有好心的商贩上前搀扶起受伤的女人,关切的询问着她的伤势。
女人苦涩的摇头:“不了,一点小伤,不用去诊所了,再者说了,我也没钱……”
“阿风媳妇啊,不是大姨我多嘴,依我看啊,不怪人家管理员,要怪,就怪你家那口子太不是东西了!一个大老爷们,一到到晚就知道打牌耍钱,啥正事也不干!让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这也就算了,不挣钱,还管你要钱!像是这样的人渣,就该拉出去枪毙!”
“你看你脸上这淤青,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热心大姨注意到女人眼眶上的淤青,尽管被她用刘海挡住,可仍然遮掩不住受伤的痕迹。
这已经是一个月来第六次受伤了。
“你也是犟,为什么不离婚!”大姨咬牙切齿,恨沈临风不是东西,更恨林菀的柔弱!
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林菀没有说话,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麻麻不哭,拨浪鼓给你~”懂事的丫丫用柔软的小手拂去林菀脸上的泪水。
还能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女儿能有一个完整的家罢了。
……
目睹这一幕的沈临风愣愣出神,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脏更是狠狠抽搐。
“这是梦吗?”
沈临风痛苦的闭上眼睛。
脑海中一幕幕的闪现更让他痛心疾首!
曾几何时,沈临风人如其名,英俊潇洒。
作为79年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毕业大学生,沈临风在毕业之时被分配到了金牛县化工厂,成为一名技术干部。
经人介绍后,同另一车间的“厂花”林菀结婚。
他应该有着广阔的未来,在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大展拳脚,施展抱负。
然而,在一次的加急生产任务中,因为遭人陷害,导致技术指导失误,造成了车间生产资金重大损失。
沈临风愤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