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撞得十分生猛,门栓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张耿贵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回过头去惊恐地望着屋门,半跪半爬地退了两步。
叶倾怀虽没有他那么夸张,心头却也是一惊,立即抬手按上了腰侧佩剑。
这仓场上已经丢过兵部侍郎还有王云仲等人的性命,而这些还仅仅是叶倾怀知道的,她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条人命。足见薛松这一行人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法外狂徒。
叶倾怀也不确定君臣之道这样的礼法是否能束缚得住他们的行径。
此时更让她有底气的,反倒是握在手中的剑。
她毕竟是跟着赵胤实还有陆宴尘扎扎实实地习了两个月的武,若真论起刀剑来,也尚有几分信心。
下一刻,门栓终于扛不住撞击,两扇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大步跨进了门来。
看到来人,叶倾怀握剑的手立时松了下来。
“先生?”叶倾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陆宴尘眉头微蹙着,脸色十分阴沉,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张耿贵后,又飞快地扫视了一遍整间屋子。
在确定屋里没有危险后,他才劫后余生般轻舒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投回了叶倾怀身上。
他的眸光在碰到叶倾怀的目光时突然就柔软了下来,叶倾怀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个微不可查的上扬弧度,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来安慰她,却因为心有余悸未能成形。
“陛下可安好?”良久,陆宴尘问道。
叶倾怀并不似他那般慌乱,她面色沉着,点了点头,道:“朕无碍。”
她刚想问陆宴尘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鼻尖却突然嗅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
随着屋门打开,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混合着烟气从外面飘了进来。
叶倾怀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蹙起了眉头,朝屋外看去,问道:“外面怎么了?”
陆宴尘飞快地回身瞥了一眼屋外,道:“外面起火了。”
“仓场起火了?”
陆宴尘点点头,他刚要说话,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一众手执长枪的官兵鱼贯而入,将屋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个手中的长枪都对准了陆宴尘,却又忌惮于皇帝的威严,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进屋将他拿下。
剑拔弩张之时,几名文官衣着的人从官兵中间分开了一条道,走到了前面来。
为首的一个正是先前领叶倾怀来这间屋中休息的人,他一边走一边用长长的袖摆拨开那些对着陆宴尘的枪头,厉声道:“干什么呢!没看到陛下在!”
他走到陆宴尘边上,语气缓和了些,对他道:“陆大人,这里毕竟是仓场重地,不是太清阁。您这样冒失地闯进来,不是叨扰了陛下休息吗?”
陆宴尘神色冷峻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倾怀也没有搭理他们,她径直起身,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天色已黑透了,月亮才升到一半,月光却被天边的滚滚浓烟遮住了。
不远处的火光犹如流动的红海,把黑夜照得如同红日东升。
空气中涌动着刺鼻的气味,裹挟着远处人群中的呼喊声。
叶倾怀隐隐看到有五六个仓起了火,其中最大的一个有着黄色的顶盖。
“这是怎么回事?”叶倾怀问道。
“回陛下,仓里不知怎么,突然起火了。恐怕是天干物燥,夜间又有火烛,防备措施准备得不够得当。”身边管事的人道。
“不是才起过火,已经加强了防火措施吗?”叶倾怀问道。
“这个……一两百个仓,加强防火也要一个一个来,这几个可能是还没有做好的。”
他说得含糊其辞,也不知是因为起火太热了,还是因为什么,额上的汗珠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的大。
“塬上仓场建成百年了,年年夏天都起火吗?”叶倾怀又问道。
“这……自然不是……”
“那怎么今年一开仓用粮,就接连起火?”叶倾怀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文官本就不是拿事的人,被叶倾怀几句话便问得神色闪烁,答不上话来。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半晌,叶倾怀看着这些围着她的官兵和文臣们道。
薛松被革了职,没有人对他们发号施令,这些人面面相觑起来。
最后还是站在叶倾怀身边的一名文官对叶倾怀行了个礼,道:“还请陛下明示。”
看着他们不紧不慢的样子,叶倾怀心底腾得冒起一股火,对他们怒道:“那粮仓里装的是大景的兵粮,是前线将士的性命,是我朝的防线!你们不去救火,还在这里问朕该做什么?”
她发起火来十分吓人,当即有人跪下来劝她息怒,还有人小跑着往火场赶去了。不多时,院子里的人便散尽了,只剩下了陆宴尘和张耿贵。
“你先去吧,不要与人多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