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看着那株人参,停顿了一会儿,道:“杜卿有心了。”
她说了这话后,李保全才上前接过杜荆手中的木匣,然后退了下去。
“朕瞧你还带了些卷册,都是些什么?”叶倾怀问道。
杜荆从案几上拿起那些卷册,道:“回陛下,这些是这两年京中查捕的金川探子的相关案卷。”
“哦?你拿这个来给朕做什么?”
“陛下,是这样的。这些案卷是京兆府向刑部申请调取的,说是为了查顾海望的案子,需要用以取证。只是此类案卷涉密级别很高,微臣不敢擅自做主。但是顾海望这个案子是陛下下了旨意交由京兆府审理的,因此微臣想着把这些案卷先拿来给陛下过个目,由陛下定夺。”
说完,杜荆将那厚厚的一摞案卷恭敬地送到了叶倾怀的面前。
叶倾怀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堆案卷,心道:终于切入正题了。
她拿起最上面一册案卷翻看起来,刑部整理的案卷十分专业,事无巨细地记录着所有的口供和证物说明,光一个案子就有百十份签押的口供。
叶倾怀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抬眼看了一眼杜荆捧着的剩下的案卷,那摞案卷高得把他的头都埋在了卷册后面。
叶倾怀不禁眼角有些发抽。
难怪有这么多。
要是她全都看完,少说也要一个月。
“这些案卷京兆府全部都要?”叶倾怀问道。
“京兆府需要根据顾海望的口供核对王思云和金川奸细的联系,再对他进行审问,没有相关信息用以筛选,所以需要调取所有的案卷。”杜荆答得滴水不漏。
“那如果让刑部参与审核,配合京兆府尹审理呢?”叶倾怀问道。
杜荆顿了一下,道:“陛下,这种邻国奸细的案子,大多涉及军政机密,以京兆府尹这样的品阶职级,是不能够旁听的。”
“杜卿的意思是,此案刑部无法从旁协查吗?”叶倾怀声音凉了几分。
杜荆被她的威势压了一下,头略低了几分,言语上却没有退却,道:“是。”
叶倾怀神色沉了沉,将手上的案卷“啪”的一声合上了。
“杜卿,你是刑部尚书,伱与朕说说,你怎么看顾海望的这个案子。”叶倾怀问道,语气称得上心平气和。
“此案主犯顾海望是三品要员,且涉及国防机密,循例应由刑部主理,京兆府从旁协审为好。”杜荆答道。
“那顾海望被状告他强抢民女的事,你怎么看呢?”
杜荆斟酌了一下措辞,答道:“陛下,此案微臣没有参与审理,空口无凭,无法定论。”
杜荆本就是从京兆府的刑名一路干上来的,对京兆府和刑部的日常运转以及刑律一科里的各种规则十分了解,想从他嘴里发现漏洞,是很困难的。
叶倾怀近日专门花时间研究了他的履历,知道自己在部司协作和案子本身上是理论不过他的,于是她直接进入了结论:“总而言之,杜卿认为这个案子应该由京兆府转交给刑部审理更为合适。”
“是。”杜荆站直了身,手上仍抱着那一摞案卷,面无表情。
君臣两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彷佛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先松口。
过了好一会儿,叶倾怀突然笑道:“说实话,朕也知道这个案子交给刑部审更合适。”
杜荆闻言,抬起眼看向了叶倾怀,眼中有些掩饰不住的喜色。
叶倾怀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朕只是担心你忙不过来。”
杜荆一怔。
“三司会审的案子还没有结,兰妃的死也还没有说法,这两件大案都涉及很多官员,近来刑部又失了钱德良这个侍郎,再把顾海望这个案子交给你,朕怕你忙不过来,把几个案子都给耽搁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叶倾怀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杜荆。
杜荆何其聪明,立即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三司会审的案子已有定论,与案人员已尽数在审,这个月便能审完结案。”他顿了顿,又道,“关于兰妃娘娘的死,乃是慎刑司滥用私刑所致,案情也已大致明朗,只是慎刑司的几名犯案人员遭人灭口,还需要些时间取证。”
他说的一本正经,仿若确有其事。
叶倾怀神色大变,她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道:“你当朕是瞎了还是傻了?慎刑司连佩剑都无,你告诉朕兰妃胸口那一剑是慎刑司的人刺的?”
叶倾怀身量高,她这猛地一站起来,让杜荆一惊,他正想开口辩解,却听叶倾怀接着道:“兰妃是朕的第一个妃子,也是朕的唯一一个妃子,她的这条命案你要是查不明白,朕便亲自去查!”
她的话说得十分重,杜荆连忙放下了手中案卷,跪下道:“陛下息怒。”
叶倾怀看着他跪在地上的身影,良久,才消了些气,坐了下来,问道:“杜荆,你做了这么多年刑名,你亲眼见过刑讯的手段吗?”
杜荆犹豫了下,道:“微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