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孟府的人倍感煎熬。因为他们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
然而还未等到圣旨,孟相的小厮就给孟夫人送来了一纸休书,让她回娘家。
孟夫人接过那一纸休书时,仿佛整个世界突然静止。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庭院中,却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手中的纸张轻薄却沉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穿了她的心房。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的声音颤抖,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痛苦。
她一字一句地读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刀,一个字一刀。整个心都在流血。
孟相站在一旁,面容严肃,目光决绝。几十年的风雨同舟,休戚与共,如今走到今天这步,他心中无奈而痛苦。可如果不这样做,将会面临更大的灾难。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但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孟相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为了昭儿,为了筠儿,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想你是明白的。”
孟夫人的手轻轻颤抖着,休书在她的手中似乎有千斤之重。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骄傲让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哭。
她在震惊之外,委屈和不满的情绪涌上心头,“相爷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让姚氏流产的药是我下的?如果我说不是我,相爷会信我吗?”
“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孟相搓动着手指,冷笑一声,“冯氏的两胎不是你弄掉的?杨氏的孩子不是你害死的?”
孟夫人悲怆地苦笑,“没想到在相爷心中我是如此恶毒的女人。这么多年我为相府操持,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相爷,难道都不值一提吗?二十六年啊,整整二十六年。”
她的话未说完,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哽咽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凄婉地笑着,眼睛向上看,控制着自己的泪水,“好吧。既然相爷心意已决,那就一刀两断吧。”
声音是那般的决绝而无奈。
孟相淡淡地说道,“你想带什么东西,都可以带走。”
周围的仆人们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有的低头叹息,有的则不敢正视。
丞相夫人缓缓站起身,手中紧紧攥着那纸休书,转身走向内室。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破碎的心上。
悲伤淹没了她。
孟相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言。转身,决绝地离去。
走进房间后,孟夫人关上了门,靠在门上,终于让泪水无声地滑落。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她想起了年轻时她跟丞相之间的情投意合,想起了那个天真浪漫的自己,想起了成为丞相夫人的荣耀,更想起了这些年为了维持这份荣耀所付出的一切。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悔恨与无助。
她的随身丫鬟走了进来,扶起了她。
“相爷走了?”她仍抱着一丝希望。
丫鬟低着头说的,“相爷看了夫人一会儿就离开了。”
孟夫人凄然地笑着,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
“把衣服首饰都收拾下。”
她拿着休书走到梳妆台前,再次读了一遍休书。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没想到丞相会如此决绝。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都不顾。
待她平静下来望着镜中的自己,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丞相夫人,如今只剩下一副疲惫憔悴的模样,两鬓斑白,双眼通红,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巧笑倩兮,红唇皓齿,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真是红颜易老啊。
孟相轻轻地抚摸着镜框,仿佛在告别过去的自己。
“从今以后,我将不再是丞相夫人了。”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
休书上说的是让她回娘家。可娘家怎么可能回去呢?
她含着泪,提笔给孟相留了一封信。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写完落笔时,孟夫人没有了泪意,只有惆怅。当年的抱柱信是假的,如今的望夫台也是假的。
收拾好一切后,孟夫人一身华服,妆容精致地去探望孟昭。
孟昭还在失去孩子的恍惚之中,她一脸迷惑地望着雍容华贵的母亲,“母亲,您为何穿得如此雍容,是皇上要亲自来接我吗?”
孟母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孟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