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本就不干净,在不干净的地方待久了,难免沾染恶俗。煦明心志坚定,我倒是不担心他……”太子朗声笑道。
朝堂的事,宋君君从前一直不想牵扯太多。可马上宋煦明就要参与科考进入官场了,宋君君有些私心,想多了解一些,在能及之处,做宋煦明的助力。
“你可是担心煦明不能高中?”太子见宋君君默默不语,便问。
“担心自然是担心的。”宋君君点点头,又坦然道:
“但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他该知道如何去做。他也闭门苦读小半年了,天下读书人何其之多,哪能每一个都考得上的?何况,春试的日子也没几天了,二月底就开始了。此时担心,倒不如像我娘一样,多给他上几柱香,求个心安便好。”
太子微微一笑,试探着说道:“今年春试的题目,是太师出的。你要不要……”
“是吗?那我可要告诉宋煦明,下回再来东宫,可得避开太师了!”宋君君并没有意识到太子是在试探,嘴一张就说了实话。
得到了心中满意的答案,太子脸上的笑意加深,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你倒也从未想过,要林太师给些提示、指个方向吗?”
此话一出,宋君君这才暗暗意识到,太子前时的话,是在玩笑之中试探她。看起来是试探她的品性,多半更是试探宋家。
宋君君不动声色,故意拔高了音量:
“那怎么行!科考,当然是凭本事!投机取巧徇私舞弊,就别说宋煦明他答不答应吧,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我有好果子吃?他可不会管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提着长枪能把我轰出城门去!”
末了,宋君君又故作紧张,道:
“你可别私下去干这件事啊,得让宋煦明离太师远一点!”
太子握住宋君君的手,低头轻啄了一口,放软了声音,道:
“煦明一早便有数了。你没看这些天,煦明都很少来东宫了吗?就连太师要来,也不似从前直接进门,而是递了拜帖请人通报的?”
“那就好……”宋君君喃喃道,也松了一口气。
宋家可得干干净净的。宋煦明更要干干净净的,他该是陛下安排给太子的肱骨之臣。若过早地沾染污秽,来日里便再难洗清了。
这一年来,宋君君明里暗里知道了不少朝中大员的腌臜事儿。叶氏全族没入奴籍时,她也曾庆幸,宋老爹大字不识几个,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干不出违法犯罪的事儿来。
宋家府上的安宁,正如山间流水涓涓,虽稀松平常,但却是封建王朝之中,难求的幸运。
喜怒哀乐、荣耀恩宠皆不过分寸,更难得的是,宋家的夫妇,有着一颗平常心。
当今陛下极爱宋老爹的赤忱忠正,有时候宋君君也在想,这番赤忱忠正,是否也有那么一点宋家被京城官员暗地里排挤的因素在。
不与淤泥为伍,何愁不能保持纤尘不染呢?
京城早已开春了,空气中都弥漫着暖融融的气息。
春试开始了……
太子主持今年春试,前前后后忙到夜里才能回东宫,见上已经熟睡过去的宋君君。
而宋君君这些日子,倒是悠闲了许多。
何巧巧有太子的禁令,被困于西院,宋君君又免了她所有的请安行礼,偌大个东宫,如果不去细想,宋君君还真的想不起来后院住了个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的何巧巧呢。
暖阳如醉,宋君君正仰面躺着晒太阳,文鑫从远处回廊下走了过来,他是接了西院仆从的请示,何巧巧想向宋君君求个恩赦。
“什么?!”宋君君揭了脸上盖着防晒的巾帕,坐了起来,“她说她想回家看看?”
“是。”文鑫点点头,道:“三喜说,何家老太傅缠绵病榻,她家良娣忧心父亲,想回府探望。”
“何太傅病了?”宋君君将信将疑。春试期间,她为了避嫌,怕人说是她在其中传递消息,来日里让人诟病宋煦明高中之事,所以这几天她便没出门,一直待在东宫,倒也没听说何太傅病了的事儿。
“你且让她回去。”宋君君瞥着远处站在回廊尽头无令不得上前的三喜,吩咐文鑫道:
“就说,太子殿下的命令,我这个太子妃也不好违背,还得等晚上请示了太子,再做决定。”
其实,太子从未限制过宋君君,东宫上下,但凡有些什么事情,太子的命令与宋君君的命令,也是一样的。
宋君君不过是拿这话敷衍何巧巧的侍女罢了。
文鑫交待了三喜,又按着宋君君的吩咐,去打听了一番。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原来何太傅确实是病了。
不光是病了,这病还来得蹊跷。都说前一天还看着何太傅好好儿的出门去政事堂呢,第二天便一病不起,连坐都坐不起来。
“这么严重了?”宋君君也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也没听君复说起过呢?”宋君君喃喃道。
何太傅也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