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前的这一场大雪,覆盖住了大齐京城以往的喧嚣,也连带着,沉寂了后宫的悲鸣。 那些呜咽与哭泣,仿佛都藏进了大雪细密的孔洞里。 京兆尹府这一条街巷,就分外安静,黎明的街巷,人们还在熟睡,只听得宋君君驾着马车急急地飞驰声。 风雪之中,马车声听得让人格外心惊,在驰过路边迎面走来的一前一后的二人时,前头那个披着陛下御赐斗篷的男子回头望着轮毂卷起来的污雪,皱了皱眉头。 “那是宋家小姐吗?” “想必是的太师大人。”男子身后的仆从道,“那是宋家的马车。只是……这不是宋将军府的方向啊……” 林太师垂眸,微微笑了笑:“她还能去哪儿?那是京兆尹府的方向。她大约是不愿待在宫里守灵,憋不住跑出来找成家的小姐打发时间吧。” “可需要属下派人盯着?”那仆从又问。 “不必。”林太师摇摇头,“太子会护着她。说不定,此时哪一个暗卫正跟着她呢。不过她如此驾车,我倒要找宋将军好好说说。太子妃行事,应当端庄持重,如何能如此狂奔呢。唉,罢了罢了……走吧,你我二人要再快些,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说完,林太师带着仆从继续低头赶路。时间都是他算好的。从得知太后的消息,到准备好进宫,这一切都是按照着大齐的礼法章程来的。他是大齐的太师,这样的事,他绝对不能做错。 在望见京兆尹府门前挂着的灯笼时,宋君君勒紧缰绳,马儿嘶鸣声还未停下,她便已经冲到了府门口。 守门的仆人在一连串的拍门声中睁开了惺忪睡眼,胡乱裹了袄子,把门打开一边,随即便侧向另一边打着呵欠——他都不需要看来人是谁,在京城,能这么拍门的,除了宋家的那一个,还会有谁啊? 一阵狂风裹挟冷雪刮过守门人的小胖脸,他知道,这是宋家小姐身边那个小厮也风风火火地奔进去了,便又眯缝着眼,口中麻木道着“宋小姐里边请”,一边又重重地把门合上。 待他回头睁了眼睛看时,早看不到宋君君的人影了! 宋小姐跑得快,无妨,老爷在外院训话,届时会有人带她去内院的。即便没人带她去也无妨,宋小姐来成府,比去她自己家陌生不了多少! 想到这儿,守门小胖笑了笑,便又滚回到门房里,伴着炭火入眠了。 宋君君一进内院,听到成大人在给府中衙役们训话,便迅速放慢了脚步。 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不过是成大人考虑着太后薨逝,需要罢朝几天,太后仁德,葬礼想必不会大办,年节前就要入陵,那么京城的治安与防卫都要适时地作出些调整来。 宋君君立在廊下,看着风雪之中的成大人,远远地向他行礼。成大人也看见了她,也回了礼,便继续忙着京城的调度安排。 宋君君来能有什么事情?她还未进东宫,太后亡故她确实也不需要守一夜,想必此时她一定是来找成瑜玩儿的。 成大人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宋君君又不是没有大半夜的跑来找自己女儿的先例,她不过是玩心重了些。 刚准备进佛堂礼佛的成夫人在回廊拐角处也看见了行色匆匆就往内院快步走去的宋君君。她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是宋家的丫头吧?”成夫人拨着佛珠,看着宋君君的背影,低声道。 身边的侍女点头应和:“定是来找我们小姐的。” “嗯。”成夫人点点头,不觉丝毫意外,只是本着守礼的原则,吩咐道:“昨夜太后薨逝,作为皇家的儿媳,今日午间的大礼,她是需要在的。你看着时辰,快到午时了,若她还在小姐那里,那你便去提醒她。” 整个成府都无人对宋君君的到来感到意外,也丝毫不觉她这一天有什么蹊跷——宋小姐嘛,她以往咋咋呼呼风风火火的时候还少吗?也就是在皇宫里头她能稍稍安分些。 整个京城,无人在意宋君君此时的行为,大家的焦点都在太后薨逝上了,唯独太子除外。 “她去了吗?”太子立在太后的书案边,点着桌上镶着翠玉的毛笔杆,问着进来复命的慎言。 “去了。宋小姐亲自驾的车。”慎言如实答道。 太子眼中闪烁着烛火的光芒,又似乎是眼眸发亮,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道:“好。” “你退下,去她身边吧。”太子又吩咐道。 慎言领命,从窗户翻身出去,踏雪而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慎孤。”太子又唤了慎孤进殿,“准备几匹好马。” 慎孤略感意外,但太子的命令,总有他的道理,因此也未多问,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