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恒日暗淡的午后,端坐在王座之上,怒不可遏地看着色孽利用黑域的帝皇,会想起那天,他们在焚烧的普罗斯佩罗之上畅所欲言的画面。
那时,尚有理智的哈迪斯,眼含泪光(尼欧斯尚且无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哈迪斯单纯为了追求戏剧效果,而淌出的泪滴)
冥王饱含真情地说,
「尼欧斯,马卡多,自从我到这里,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由此意识到——苦难是无穷无尽的。」
「这个该死的,烂透了的世界总会在你觉得山穷水尽的时候——」
哈迪斯顿了顿,帝皇认为他回想起了当时支援安格隆的场景,
「整出新的烂活。」
是啊,端坐在王座之上,双目中燃着金焰的尼欧斯想到,他看向远处的六欲行宫,
苦难是无穷无尽的,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哈迪斯——
并且,
他听着远处至高天内愤怒的啼鸣与咆哮声,
用哈迪斯的话来说,这世界的烂活儿也是无穷无尽的。
在见证了等待在行乐之环的色孽后,愤怒的三神立刻理解了,色孽是在借此摆脱自己的束缚——以让未来之后的自己更加强大。
抛弃部分与自己核心权柄冲突的附加力量,以换取更加纯净的力量,更加庞大的成长空间,更加自由的未来。
或许,色孽最初也是这么想的。
但……
这里有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那重视刺激的色孽,那正在经历重大蜕变的色孽,会不会在中途临时改变想法?
如果是其余三神,这中可能微乎其微。
——但那是色孽。
追求刺激的祂,真的可以把控好自己投入黑域的比例吗?
祂会中途临时改变想法,将自己的全部投入这令人心惊胆战的死亡华尔兹中,以换取着极致刺激的延续吗?
没有任何神明,甚至是色孽自己,对这个问题有着肯定的回答。
推演棋局的关键,在于得知对方的利益与所需,再进行推演和预知。
但很可惜,即使是帝皇和女干奇,也不曾料到色孽的疯狂之举。
在色孽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只要色孽的舞步舞错一步,迎接祂的,迎接大半个至高天的,就是彻底的寂灭。
而这个疯子正乐在其中。.
或许祂最初是为了更宏大的【伟业】,但随着死亡华尔兹的进行,一个疯子的临时改意,似乎也变得顺理成章了。
该祈祷了,
祈祷在祂们引开痴愚者前,色孽不会在快感和欲望的冲击下,直接选择纵身一跃。
亚空间内传来女干奇、恐虐和纳垢绝望而暴怒的力量波动,
王座上的金色身影周围,爆出了层层金色光芒。
不管这是不是女干奇的计划,
但最终,帝皇选择了下场。
卡迪亚之上,尚存有物理躯壳的哈迪斯,他的脖颈中,在漫无边际的冥河中,那根帝皇的指骨微弱地闪了闪。
鲜血自帝皇的嘴角溢出。
可惜的是,现在的女干奇无法为帝皇的下场欢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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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美妙的~让人沉浸其中的忘川水啊~~
祂轻轻哼唱着,最幼女士感觉自己的全部都要融化了,融于那美妙的冥水中。
一个破破烂烂的皮囊正慵懒地躺在床上,鲜血自无皮的血肉中流出,
床体在剧烈的紫光包围中,紫光正在
以难以置信地速度向下移动着,像是在献祭自己,..
而正是由于紫光的存在,床正漂浮在漆黑的河水之上——但即使有着最幼女士的神力加持,它依旧在缓慢,坚定地沉入黑河之中。
天呐——它不近人情地可怕。
色孽想到,祂随意地伸出刚刚长好的手,自床边垂下,挑逗着冥河。
原本集中精力吞噬整个行宫的冥河起伏了片刻,一朵小小的浪花跃起,精准地穿过色孽手指的第二个指节。
没有一丝停留,祂的断指坠入河水之中,再无声息。
没有时间,色孽缩回手,自然地啃咬起自己现今躯壳的断指。
哪怕祂的有形的身躯可以在其间停留一纳秒呢?
祂迷茫地眨着自己的眼,盯着行乐环高耸的穹顶,那之上有着无数彩色玻璃与生物体液绘制的精美巨型绘,那些寻欢作乐的男女男男女女女男正同时盯着祂,像是在询问这场寻欢作乐的尽头。
冥河缓慢地自墙壁而上,将那些精致的人像吞噬,露出墙壁之外,空荡混乱的至高天。
祂感到了那些恼怒的注视,黑暗王子咯咯地笑起来了。
祂难得地感到了别样的刺激。
这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神明之间的战争是永无止境的,在无穷时间的洗礼下,这意味着重复,不变,单一。
现在,祂们的怒意真是令最幼女士感到欣喜。
色孽再次垂下自己的另一根手指,冥河依旧欢快雀跃地吞下了来自黑暗王子的礼物,色孽望着冥水之上,那转瞬即逝的微微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