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有条不紊的准备晚饭,俞水山则是独自一人去了西堂屋。 “娘,大哥的腿伤严重吗?大嫂没为难你吧?” 他也是在下工后,才听说了这些事情。 老太太摇了摇头“不算严重,就是得养着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至于后一个问题,老太太假装没有听到。 俞水山叹了口气,知晓老太太的用意。 就自家大嫂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趁机胡搅蛮缠狮子大开口呢。 “水山,事有轻重缓急,你的身子还没有个结果,娘不会心软的。” 做手术是大事,老太太心里门清。 “让娘左右为难了。”俞水山张口欲言,嘴唇翕动,片刻后,才下定决心继续道“昨夜的人是大哥吗?” 他知道,娘比任何人都期望月黑风高偷偷送钱的人是大哥。 所以,娘一定会找机会私下问的。 老太太眼神黯然,隐隐透露出失望“不是。” 闻言,俞水山莫名的松了口气。 不论是莫名其妙的善心大发,还是回头是岸的良心发现,他都不愿意再被捆绑被束缚。 不是大哥就好。 “娘,李兰刀子嘴豆腐心,她会好好照看海宏的。” 老太太微微弯了弯眉眼,慈爱的看向俞水山“也是。” “当年是娘看走了眼,这才让李兰受了那么多委屈。” “之前娘总觉得李兰是逃荒过来的,大字不识一个,爹娘都去的早,家里没个正经长辈,又比你大,算命的说属相八字也不合,在一起过日子鸡飞狗跳,娘就看不上她。” “所以,对她一直没好脸色。” “没想到,那泼辣的性子,跟你也算是互补,日子竟也就一天天过下来了。” “是娘的想法浅薄了。” 俞水山给老太太倒了杯热水,才笑吟吟的接话“我知道娘打心眼里觉得李兰配不上我。” “可是,娘,就前些年咱们家那个情况,人人喊打,旁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您认为李兰泼辣粗俗又功利心强,故意报小自己的岁数嫁给我,就是想在村里落个户。” “您觉得李兰配不上我,我心里却总觉得对她亏欠。” “咱祖辈的确是风风光光过,我也读了十几年书,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以十几年前咱们家那个情况,哪有人愿意往火坑里跳。” “这十几年,她跟着我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白眼,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多久。” “她性子还是不泼辣,指不定还会受更多委屈。” “娘,她心眼儿不坏的,就是脾气暴了些,嘴毒了些,看起来就有些蛮横霸道。” “如今,娘能想通,也是一件好事。” 老太太心中涌出无限的怅惘和悲戚,那些翻越过的苦难,再一次被唤醒。 是啊,她总觉得水山值得更好的。 她的水山知书识礼,温文尔雅,若非时代如此,绝不是如今的境遇。 水山会走出这座闭塞的村落,会成为一个光鲜亮丽的读书人,甚至是生意人。 都说海宏是天生人文化人,生来就是走读书这条路光宗耀祖的,可她的水山曾经的天分不输海宏。 正因如此,她才越发的对李兰挑三拣四。 但,事实证明,当年那个泼辣有些小算计的姑娘,实际上是个实心眼儿。 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人和人的缘分,还真是奇怪又玄妙。 “快去那屋吧。” “娘还要诵经呢。” 老太太淡笑着,下了逐客令。 不同于西堂屋母子叙话的温情脉脉,东屋小里间里热火朝天。 林海宏也渐渐放开,还主动的添柴烧水,会梨涡弯弯浅笑着教俞鹏叠新的样式的纸包。 没错,林海宏竟然有梨涡。 这也是俞非晚的新发现。 要不然林海宏无意识间笑的明媚灿烂,她可能根本看不到。 谁让林海宏的性子过于内敛早熟还沉默了。 板正的小少年,莫名增添了些可爱和鲜活。 李兰煮好鸡蛋,剥壳,又在鸡蛋外包裹一层的纱布,然后硬塞给了林海宏“自己揉揉脸,消消肿,等你后天去学堂,铁定没人能看出来。” 林海宏眼睛瞪的大大的,无措的看着手中热乎乎白嫩嫩的鸡蛋,结结巴巴“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