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却是胡府家奴胡为,领着一个满面焦急的年轻人,正是永嘉侯朱亮祖的庶子朱昱。
“胡相!家中老夫人遣在下来报,言家父远在北平,家兄不知为何亦不在府中,如今突遭兵祸,府中空虚实在不知该当如何抵挡。”
“求相爷您下个条子,出面救个一救!”朱昱跪在书房外说道。
“被何人围了?”胡惟庸推开书房,却是面现疑惑。
“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内若有动静,定然会第一时间报知予本相知道。除了这三法司,还有谁敢贸然围了堂堂国侯的府邸?”
“在下……在下也不知。那些人个个身穿着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如狼似虎,却是一点忌惮也无。”朱昱一脸的惊惶,似是心有余悸。
“老夫人出面呵斥,他们竟然将老夫人也扣了。说是奉命缉拿不法,随后便在府中掘地三尺……”
“奉命?缉拿不法?”胡惟庸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有权缉拿不法的,唯三法司而已。京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伙人来?”
“飞鱼服,绣春刀……莫不是锦衣卫?”
胡惟庸瞪大了双眼。
无怪他惊讶莫名。锦衣卫的前身拱卫司,职司乃是拱卫皇帝近侧,不过是宫城禁卫而已。后来更名锦衣卫,朝中诸人皆认为这不过是老朱喜欢取名字的怪癖发作,给自己的禁卫改了个名字玩玩。
毕竟老朱喜欢取名字,这在大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朱家子孙的名字,都被他事先拟到几十辈开外去了,近千年都够用了。改个禁卫的名字而已,有什么打紧?
却从来没有人注意到,锦衣卫不仅仅只是改了个名字。
而是连整个制度构成,都一并改了。
“恩相!”身旁的涂成本能的便感觉大事不妙。需知,按制,朝廷法度原先,该尽数掌于大理寺、刑部、督察院这“三法司”之手才是。
自茹太素之事后,皇帝朱元璋对吴王一党听之任之,似乎有意让其壮大。太子碍于亏欠,限制属官不准插手吴王党一事。胡惟庸便借着吴王朱肃的名头,渐渐将手伸向了三法司,如今三法司已有近半的官员皆出他左相胡惟庸的门下。
正是因为拿捏住了三法司,牵制住了这三个朝廷的司法机构,胡惟庸方才有恃无恐,认为自己已经可以权倾朝野,无人可制了。
可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能够“奉命缉拿不法”的锦衣卫?
能够突然行事,事先还如此悄无声息,这锦衣卫就必然不是临时受命,否则,此时该手忙脚乱、漏洞百出才对。不可能等永嘉侯府来人求援了,自己才得知了信息。
这锦衣卫,必然是筹备已久了的。
那么陛下暗中发展这个组织,最有可能是为谁准备的?是准备拿来对付谁?
胡惟庸冷汗已经渗了出来。
“涂成,你速回都察院一趟,查明白永嘉侯府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然要陛下的亲军亲自拿人。”
“胡为,你拿着我的条子去永嘉侯府,看看能不能迟滞那些锦衣卫一二。”
“千万莫去!”外头,一个声音说道。紧接着,一道面色苍白的身影提着下摆,急匆匆赶了进来,正是胡惟庸另一个死党,时任御史大夫的陈宁。
“胡相!陛下已让锦衣卫的人召了三法司的人进宫,名为召请,实际上却为押送!”
“那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看押甚严,实在难以得隙报信!”
“我那时正巧内急在茅房里出恭,这才有机会得了城外的讯,急急来报恩相。”
“祸事,泼天的祸事啊!”说着,陈宁捶胸顿足起来。
“竟是如此。”胡惟庸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你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凌晨,吴王五殿下在栖霞渡遭到永嘉侯世子朱暹谋刺。”
“吴王情急之下,反手将永嘉侯世子刺死!”
“如今永嘉侯府,早已被锦衣卫团团围住了!”
“什……什么!”
胡惟庸方才还能勉力保持一副身为宰相的稳重模样,听了陈宁此言,矮小的身体竟然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那个永嘉侯府的朱昱,更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没人去理一个地位卑下的庶子,可面对摇摇欲坠的胡惟庸,他身旁的涂成竟然也忘了伸手扶他。
险些摔倒在地的胡惟庸只得自己稳住了身形,刚站稳便急急抓住了陈宁的双肩死命的摇起来。“怎么可能?永嘉侯世子少年老成,怎么可能做这种刺王杀驾的事?”
“来报信的人就是这么传的!”陈宁被胡惟庸抓的生疼,偏偏却又不敢躲避。“据说是永嘉侯世子觊觎吴王的水泥生意,连同高丽人谋夺不成,恼羞成怒之下……”
“一派胡言!”不等胡惟庸有反应,那边的涂成就已经大声斥道。“朱暹又不是傻子,为了区区生意伙同高丽人刺王杀驾?说出去有谁能信?”
“但永嘉侯世子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