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怕我告知父皇?”朱肃没注意到姚广孝的若有所思,只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朱暹,与他对峙着。
“陛下英明神武,殿下纵然是陛下亲子,陛下又岂会听信殿下一家之言?”杀了王在贤之后的朱暹更加有恃无恐。
“既然事已至此,臣有一言殿下还请静听。”
“你我不如就当此事从未发生……您既已追回了这些工匠,我永嘉侯府也在您手上落了个小小的把柄。”
“殿下既无损失,我等亦可当作无事发生。如何?”
“如果我不答应呢?”朱肃冷声道。
“殿下终究还是年轻。”朱暹摇了摇头,一副受不了朱肃的样子。
“成大事者怎能拘泥于小节。殿下需要我永嘉侯府的襄助,我侯府也是真心附庸于殿下。”
“且我等若是离了殿下,了不起是殿下将此事告知陛下。但证人已死,陛下顶多是申斥我侯府两句。”
“可殿下若是离了我等……其余依附于殿下的侯府,心中必然生疑,认为陛下薄待于我等。”
“其中利害,望殿下自思之。”
朱肃冷冷瞥了朱暹一眼,见他一脸的胸有成竹,似乎笃定了朱肃会答应一般。
确实,从结果上看,朱肃没有任何损失。若是为了好处,继续和永嘉侯府狼狈为奸是最正确的选择。
“殿下。”就在这时,那边本在看守着那些匠人的狗儿,突然转到了朱肃的身后。
“……怎么?”
“殿下,失踪的匠人里,有三人不在此处。”
狗儿低声道。
“不在此处的三人,皆是水泥窑上的流民……”
“且去问问清楚。”
朱肃扭头看一眼狗儿,随机挥手让他退下,狗儿点点头,返身去那些工匠之中查问去了。
朱肃转头去问朱暹道:
“既然如此,朱世子还得先拿出些诚意。”
“既然你觉得本王没有损失,那么本王倒是有一事问伱。”
“失踪的工匠中,尚有三名水泥窑的工匠,却不知现在何处?”
耳听朱肃换了个话题,自以为朱肃是服软了,朱暹开口道:
“殿下莫非认为我侯府是真的觊觎水泥方子,所以将此三人藏起来了?”朱暹不屑的哼了一声。
“说句实话,若是为殿下的那些方子,我侯府还真没什么兴致废这周章。”
他踢了踢地上王在贤的尸体。
“也不知殿下的格物有什么诱惑力,竟引得这高丽人那般推崇。”
“他原先是想拜入殿下门下,托我代为引荐而已。却不得其门而入。”
“故而便打起了歪主意,想着从各处的工坊盗了那些方子回去,探得格物的奥妙。”
“便连那破木头也要拿走,实在可笑……”说着看了看那边的珍妮机。
朱肃眼睛微眯。看来,这高丽人也不一定是想偷方子,想偷的可能是“格物”这一门学问。故而才会不知道珍妮机有何作用,但看它单独摆在工坊里便将它偷走。
“本王不是问你这些。”
“本王问的是,那三员工匠究竟在什么去处。”
朱肃面无表情。
“殿下不必担心。他们并非被我藏了起来。”
“水泥乃是殿下所创,即便有了方子,没有殿下首肯,我侯府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制贩水泥。”
“私下贩卖,又能有几分的利?这水泥方子于我而言,不过鸡肋而已。”
“那三员工匠,却是被我杀了。”
朱暹语气极为淡然,仿若在说杀了只鸡。
“杀……了?”
朱肃语气凝滞。
“不过是三个流民,殿下何必介怀。”朱暹语气有些不耐烦,似是认为这种小事没什么好说的。
“殿下。”狗儿已问完回来,附耳对朱肃低声道:“问清楚了。”
“这些工匠,大都是被永嘉侯世子的人假扮的流民劫持出来的。寻常的工匠就捉了妻儿相威胁,那三人却是无妻无子的流民。”
“听闻要他们前往高丽之后,那三人无家眷之累,又认为受您大恩才有一口饭吃,坚决不吐露水泥配方。”
“为杀鸡儆猴,永嘉侯世子便当众将其斩杀……”
“受我大恩?”朱肃一愣。那些流民来庄子里,自己也只是嘱咐给他们留一碗粥,让他们可以做工养活自己罢了。
只是这样,这却算什么大恩?
值得他们因此……送了性命?
……
朱肃一时无言,朱暹听不见狗儿对朱肃说了什么,也自奇怪。
不过看着朱肃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心知朱肃正思考着什么,便也不去打搅。
反正在他看来,朱肃服软是必然之事。那个高丽人已死,死无对证,永嘉侯府最大的弱点已经掩盖住了。
纵然是皇子又如何?想要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