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素来有句俗话:要想富,先修路。朱肃曾经为了将应天府的人流引到肃王庄来,花了大价钱无偿将应天府到肃王庄的官道用水泥修整了一番。
虽然暂时还没看到什么确切的经济效益,且在朱肃眼里这条水泥路依旧是粗糙的很,但是此时却能飞快的从应天府回到了庄子里,也是全赖这条水泥官道之功了。
见是朱肃,值夜的卫兵立刻打开了庄门,一行人一阵风儿般的闯了下去,朱肃人不下马,直接泼喇喇的往后山的水泥窑而去。远远看到山上的窑洞在夜色中如同一块块整齐分列的大石。路中有两伙人正在对峙,一方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袍的官吏,正是那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梅应。
“是五殿下!”
“殿下来了!”
有人喊道。朱肃一勒马缰在狄猛的护持下翻身下马,穿回黑衣的姚广孝已是迎了上来,低声对朱肃道:“殿下,此人死守此处不让我等进窑一观。必定出了什么蹊跷。”
朱肃心中一个咯噔,看那梅应虽然堵在路中却是色厉内荏,心下便有了些不好的猜想。点点头也不管那梅应,绕过他就要往水泥窑里行去。
“殿下!”那梅应白着一张脸,竟然拦在了朱肃的面前。“里间大火未灭,殿下千金之躯,下官不敢让殿下以身犯险!”
“还请殿下稍候,等臣手下人将火扑灭之后再……”
“……大火未灭?”朱肃冷笑一声偏头往里边看去,只见里边黑洞洞的一点火光也无,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梅郎官,你莫非是欺本王瞎了聋了不成?”
“里头既无火光,又无呼喝。你告诉我这火还没灭?”
“这姓梅的分明是心中有鬼!我们的儿郎才进水泥窑,便被他以乱民已经逃窜,速速追击的名头撵了出来。”李荣气愤不已。“咱领人往他指着的方向追了一阵,却哪里有什么贼人?这厮分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我等撞见!”
“哦?”朱肃眉间一挑,这厮竟然连李荣都敢欺瞒?转头看向梅应,越看越觉得对方必定有事瞒着。沉声喝道:“梅应,让开!”
梅应面上全是冷汗。那个姓姚的和尚无官无职,他压住倒是不成问题;这个姓李的厮杀汉是个千户,他梗着面皮拦住也勉强使得。
可是面前的这位,却是当今陛下最为疼爱的嫡子、正儿八经的王爷。虽然平日里这位王爷也算好说话威仪并不甚重,但他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又有什么本钱在一位王爷面前拿大?
但想起自己犯下的祸事,梅应只得咬了咬唇,腿虽然晃的如筛糠一般,却依旧开口道:“殿……殿下千金之躯……”
“里头虽然没火,但毒烟却……下官实在不能……”
“擒住他。”朱肃也不跟这厮废话,直接向着吴王卫下令。身后狄猛答应一声,直接过来将梅应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不顾梅应大声呼喊挣扎,直接对李荣道:“李千户日后不用顾虑太多。在这皇庄之上有什么事儿自然有本王来扛,现在立刻与本王进窑看看究竟!”
李荣大声应是。他是李文忠暂借给朱肃的,却不是朱家的嫡系,平日里对上朝廷的人顾虑自然多了一些。听朱肃语气中微带着的责怪倒也有些惭愧,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些心思了,领着数十军士便与朱肃的吴王卫一起进了水泥窑。
四下查看之下,却发现只有一些匠人住的棚户有些许的火烧的痕迹,大体都是无碍,哪里像曾经有过什么大火?
深处一些用来研制珍妮机的小型工坊里,那台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初版珍妮机倒是的的确确不见了。里头还一片狼藉。
很快,李荣便抓到了几个拿着火把鬼鬼祟祟的汉子,绑了双手押到朱肃面前。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准备邀做什么?”朱肃沉声喝问。
“冤枉啊!冤枉啊!”还没等朱肃用出什么拷问手段,那几个汉子就大喊大叫起来。“俺们都是工部里在籍的良善匠户!是梅大人让我们引火烧了棚子,俺们可还没有动手!”
“肃王爷,俺们冤枉啊……”
一问才知道,梅应匆匆去拦住李荣那些军户之前,曾让他们几个心腹的匠户拿火把去烧了平日里匠人们所住的棚子。可他们都是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匠户,又不是心狠手辣的军户山贼。这一把火下去,不止他们自己住的棚子也会受到牵连,且还不知会不会烧死了人,又如何能狠下心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儿?
尚且在犹犹豫豫之时,就被朱肃带人闯了进来。
“梅郎官。”朱肃长吸一口气,火把之下他的一张脸显得越发明灭不定。“只是小火,为何非要说是大火?”
“急匆匆让人放火烧屋,你是想掩盖什么?”
“殿下!殿下!”被狄猛摔在地上的梅义却只知道不断的叩头。“我的姑父是汝南侯,和您和胡相在朝中是一派啊!”
“您不能杀我,您不能杀我!”
朱肃只觉得一阵烦躁。那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越演越烈,终于无法在维持那个不理世事的五殿下的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