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对那二十余员吴王卫十分上心,在李荣身边饶有兴致的参观了全过程,又一一细问其中细节,连中午的饭食他也细细过问,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朱肃跟在他身后,颇有一种后世迎接领导视察的感觉。只是不知这位魏国公突然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真是来串门的吧?
上下看了一圈之后,徐达才来到了庄子宅邸内的会客厅。徐允恭和方孝孺紧随其后,朱肃和李文忠陪着喝了盏茶。徐达这才开口道:“早就听过五殿下的文名,那首《临江仙》便是我这样的粗汉,闻之也拍案叫绝。犬子又大为推崇殿下的术算之术,不想殿下对练兵之法竟然也精通至斯,实在是让人大感佩服!”
“徐叔叔谬赞了。”朱肃只得谦逊道。心中盘算着徐达莫不是有求自己,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这样的不吝夸赞。
果然,徐达饮下一口茶之后,看了看朱肃,又看了看朱肃身旁的李文忠。
“我闻说,文忠你的儿子九江,也在此庄中陪同五殿下?”
“哈哈哈,是那样没错。犬子九江原先不学无术,这些日子倒是因五殿下耳濡目染之故,变得颇为勤奋好学。”
“这都是托了五殿下的洪福啊!”说着对朱肃拱了拱手,朱肃连忙还礼。
“恐怕不止耳濡目染吧?论起来,还是五殿下教导有方。”徐达道,李文忠也不断点头。李景隆是朱肃的晚辈,长辈有教育晚辈之权责,天经地义。
“故而,我亦有一不情之请。”徐达清了清嗓子。“犬子允恭,对殿下之才推崇备至。”
“不知可否有幸,能得殿下教诲一二?”
说完,徐允恭从徐达背后站了出来,对朱肃行了一个无声的长揖。
“还有在下。”方孝孺也不甘其后,同样躬身对朱肃做了个长揖。“在下亦对殿下才学推崇备至。望殿下能不嫌弃在下鄙贱,指点一二。”
“在下愿以师事之!”
此言一出,朱肃险些一个激灵把茶杯都甩了出去,李文忠也是一脸诧异,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两个躬身行礼的后生。
“这……徐叔叔这……”朱肃有些手足无措。他确实是想引起这两人对格物的兴趣没错,可也没想直接收他们做徒弟啊!“我不过是小儿儿戏,又哪里能为人师?”
“再说了,我年纪尚幼……”
“年龄尚幼又如何?有才学的人可不分年纪高低。若是脑子不明白,即便能空活百岁,那还不是与朽木腐草无异?”
“按规矩,本该他自己来拜师求学的。要不是犬子才量不足,解不开殿下给的入门谜题,又哪里需要我拉下这张老脸?”说着,瞪了徐允恭一眼。
徐允恭一个激灵,低着头态度更加谦恭。方孝孺却反而抬起头来:“殿下!在下无能,亦解不开那道以纸做釜的难题。但在下向学之心,天地可鉴!”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还请殿下怜我一片诚心,传我格物之道!”竟是跪下对朱肃叩了一个头。
“这……”没想到纳头便拜这种事还是发生了,本来想着能在文坛中种下一颗种子便好,没想到直接拐回来一个未来的辅政大臣。方孝孺在历史上一心想着尊奉周礼,朱肃以为这是一个儒家死忠的方正君子,没想到三言两语竟然就被自己说动了?
他低估了这个时代文人的求知之心。
“哈哈哈哈,老五你犹豫什么?畏首畏尾可不是咱老朱家的种!”
“天德家的儿子想拜你为师,伱收着便是了。你收他儿子做徒弟,咱不是凭白也长了天德这老小子一辈?”
门外传来一声豪迈的笑声,众人转头去看,却不知老朱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一身的轻便常服看上去与普通人丝毫无异,竟然也是微服而来此地的。
“不知陛下驾临!陛下圣躬万福!”一群人连忙行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老朱大踏步的走入厅中,面上带笑,看来情绪颇佳。身后朱樉朱棡朱棣三人,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朱棣还对着朱肃挤眉弄眼。
“黑瘦了,倒也结实了!”马皇后笑道。“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样子!”
“天天被保儿哥操练,能不瘦嘛。”朱肃嘿然笑道。
“老五,允恭这孩子也是咱看着长的。素来好学的紧。”
“你那穿自高人的学问,不是本来也不打算敝帚自珍的。便传了他,也不算什么打紧!”老朱说道。
“嗯?”朱肃一愣,高人?什么高人?待看到老朱眼底隐晦的眼神,方才明白了过来。“噢噢,既然允恭想学,那我定然是知无不言。”
“只是孝儒……你是宋师的学生,我虽已经不在大本堂就学了,但与宋师始终是有半师之谊。”
“你拜我为师,宋师面上也不好看……”
“无妨的!在下已征询过宋师了!”方孝孺连忙道。“宋师言:择其贤者为师,有何不可。孔夫子昔日尚拜七岁的项橐为师,求学之心应诚,无须顾及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