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老人愣住了。
他呆呆抬起头，望着格外年轻稚嫩，但面上却毫无波澜，看上去刚刚随口的答应不过是信手拈来一样，这几乎让他生出自己真的可以治好的错觉。
但也仅仅只是错觉。
“随便你们吧，反正什么时候我好了，我就让幺儿带你们出去。”老人移开目光，不想再让自己产生希冀，于是闭上了双眼像是已经沉沉睡去，可额角不断沁出的汗水却又泄露了几分他此时正在经历的痛苦。
“乌衡。”叶澜唤了声少年。
后者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到了老人跟前蹲下，伸手摁向了对方的胸口。
而后叶澜淡淡的声音便跟着继续道：“丹田蓄力，引气入体，上交滑入中庭，气随心走，它是你的一部分，你是它的主人……”
随着这缓慢清晰的功法讲解，只堪堪摸到气劲入门的乌衡开始试着掌控丹田处生出的力量，在实践中外放，将气劲释放到老人全身的四处筋脉，替他驱走多年积累的寒湿潮气。
“你，你们……”老人早在叶澜出口的刹那间就惊呆了，尤其在感受到身体四肢逐渐消失的疼痛，更让他无比震撼，半晌才说出多年未曾出口的晦涩难懂字句，“敢问两位是出自古武界何门何派？”
叶澜闻言，垂眸看了他一眼，答道：“玄宗。”
“玄宗……”老人神情不禁又是一阵恍惚，更加难以置信道：“老夫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古武第一宗门的人。”
无论是武力值还逻辑上来说，玄宗的人都应该住在神秘岛的别墅区，而不是现身在山洞里。
然而对方出口的古武心法体会做不得假，要不是天下第一宗门，怎么能培养出如此年轻便能教授别人功法的天才弟子……
老人感慨万千之余，又咳嗽了两声，谦虚道：“老夫来自一个小宗门，不知小姐听过‘北斗宗’吗？”
叶澜：“……”
见她神色微妙，老人心不由提了起来，“可是我北斗宗出了事？亦或是……覆灭了？”
后面三个字，几乎声音都在发颤。
叶澜默然片刻，摇了摇头道：“还在，等日后你好了，我送你回去。”
“还在，还在就好。”老人听到这话才彻底放了心，倒是对自己能不能出去不是很看重，因此在稍微舒缓了疼痛后便对两人感激涕零，更是在听到乌衡刚刚入门两天时连连惊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做到操控内劲给人疗伤，想必教授你的医者也定然会感到欣慰的。”
这回，沉默寡言的乌衡倒是出声了。
他木着一张脸道：“师父总说我笨，不成器。”
“什么？”老人一听就立马有力反驳道：“胡说，那肯定是你师父错把珍珠当了鱼目，你这样的人才要是在北斗宗，那是要被供起来的。”
“是吗？”乌衡没听过外边的世界，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特别认真问了句，“那我能改投到北斗宗吗？”
“诶？那当然……”
老人话还没说完，叶澜就赶紧把少年拎走了，再聊下去，她怕老头好不容易培养了十年破例收下的弟子要跑路了。
出了隔间，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叶澜才开口问道：“你不喜欢现在的师父？”
乌衡似乎有些闷闷不乐，闻言闷声闷气道：“嗯，他对我不好。”
叶澜：“……”
乌衡继续控诉，“而且山里很无聊。”
叶澜：“……”
这两点，她都无可反驳。
毕竟当年学有所成，终于突破仙山迷障出来后，好几年她都没再回去，巴不得老头逮不到她。
不过……
“他人不坏。”叶澜垂眸轻笑了下，淡声道：“只是活得太久一直很闷，所以想要人陪着玩。”
虽然陪玩的方式有些太残忍了点，一度她也以为老头冷心冷肺不近人情。
可往后十余年，几次她受了伤或者玄宗有难，老头都会不远千里跑出仙山来坐镇帮忙。
每次来，老头都是一脸的嫌弃，“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说你是不是废物？”
一边嘲讽一边将各种天材地宝用在她身上，明明那些都是他花费了几十年去培育的药材。
想必宗门大战，他也去了吧，角斗楼顶层见他愈发消瘦面容也有些憔悴，怕是见到自己爆体而亡的满地残骸了……
就在思绪逐渐飘远间，身侧的少年再度开口。
“你是玄宗，北斗宗肯定比仙山距离你更近。”
叶澜脚步一顿，抬眸望向少年，微微有些诧异，“你要进北斗宗，是因为我？”
乌衡也跟着停下，转身盯着她认真点头，“嗯。”
她是第一个对他发出善意的人，所以他想跟她在一起。
少年身形矫健颀长，古铜色的皮肤在光线昏暗的山洞里像一头狼，可偏偏一双瞳孔漆黑，眼神格外清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