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寇准的身影后,赵元俨当即拜别了其他朝官,步履不停的赶到了内席。
“寇老,今日能在此看到寇老,小王当真是不胜欢喜。”
“定王,亦是风采依旧。”
对待赵元俨,寇准倒没有摆什么架子,毕竟这小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
当年,他还未赵元俨挑选过老师。
因此,即便寇准本人没有正儿八经的教导过赵元俨,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熟络。
“寇老此次入京,是小住,还是?”
其实,赵元俨不该这么问的,但他偏偏就这么问了,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就是要让那位皇嫂看看。
朝中大局,他无法左右,可是恶心恶心刘娥,他还是能做的。
况且,他这样也不算违规。
朝廷只是规定亲王不能结交朝廷重臣,但寇准现在却不在此列。
结交一位半退休的老臣,谁也无法用祖宗家法来攻讦他。
“暂且不知。”
寇准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元俨,这小子,倒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前几日,小王得了几坛二十年陈的眉寿酒,寇老若是得闲,可否一起共饮几杯?”
眉寿乃是东京名楼白矾楼出产的名酒之一,享誉京城。
宋承唐制,所有酒曲皆是由朝廷垄断,私人允许购买朝廷提供的酒曲酿酒,但不允许私自造酒曲。
酒是粮**,而搁在古代,粮食不仅是百姓赖以生存的基础物资,更是国防的重要战略物资。
而酿酒又是一种很浪费粮食的行为。
所以,榷酒制度应运而生。
遍数京师,拥有酿酒权的酒楼不过七十二家,这类酒楼又称正店,其他没有酿酒权的酒家称之为脚店。
脚店的酒水只能从正店购买批发。
其中,白矾楼又是京中最负盛名的正店,而眉寿酒便是白矾楼的招牌之一。
普通人别说是喝,便是闻也闻不到。
对于寇准而言,眉寿酒倒是不稀奇,但二十年陈的眉寿酒,便很珍贵了。
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一般而言,刚从酒窖中启出,便被京中权贵瓜分干净了。
因此,赵元俨一提到此酒,寇准肚中的馋虫顿时被勾了起来。
“老夫若是有空,定然赴约。”
赵元俨呵呵一笑,举起手掌道。
“既如此,那便定下了?”
“嗯。”
寇准微微点头,和赵元俨来了一次击掌为约。
这一幕,不知被多少人看在了眼里,其中皱眉者有之,深思者有之,厌恶者有之。
虽然赵元俨本人没有觊觎皇位的心思,但架不住旁人多想。
身为太宗最受宠爱的皇子,八大王之名,可谓是广传天下,不止是大宋百姓,就是辽国那边亦是有所闻名。
在某些清流眼中,八大王名声在外,还不止顾忌影响,着实是失礼至极。
可以预见,明日呈进宫中的札子,少不了参赵元俨的。
然而,不论是赵元俨,还是寇准,他们都不在乎。
前者身份尊贵,完全有率性而为的资本,后者更是历经三朝的元老级重臣,当今天下,他谁也不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太后驾到!”
“陛下驾到!”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殿中诸臣听到这声音,顿时停下了讨论,纷纷从席间站了起来,准备行参拜之礼。
紧接着,刘娥的身影最先闯入众人的视野。
今天是她的生辰,李杰自然没有夺她风头的意思。
办事情,最忌讳的便是帮忙了,但又没有完全帮,并且还被人看出来了。
李杰既然准备为刘娥贺寿,面子上自然会给足,些许前后之分,位次之别,不足计较。
而且这也不算逾规。
宋朝以孝治天下,今天的举动,完全可以用孝心来解释。
“臣等参见太后!”
朝臣们整齐划一的行了一记揖礼,仅仅是为太后祝寿,还不足以让朝臣下跪。
毕竟,这又不是郊祭、明堂、天子登基等等之类的重大场合。
御台之上,刘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内席的寇准。
谁让全场只有寇准穿着布衣呢?
满堂朱紫之间,忽然现出一抹月白,想不注意都难。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另一边,刘娥只是扫了一眼寇准,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关于寇准参宴的事,李杰早就给她打过了预防针。
并且,李杰还和刘娥讲明,此次召寇准入京,不是为了重新启用寇准。
而是为了让寇准发挥一下余热。
改革科举制度,不论成与不成,作为‘发起者’的寇准,必然会引来一片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