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西坪村还有多少路程?”中央军上校把步话机的话筒从自己的嘴边拿开,扭头去问副官。
“至少还有十几里路。”副官的回答显然也不是很肯定,这段路他们都不熟悉,从同蒲铁路到西坪村的直线距离,中央军的军官们之前更多是在特绘地图上目测。
“一营长,你带领营主力继续随团部向西坪村转进,不得有任何犹疑拖延,”秦忠孝终于下决心地抄起步话机话筒下达着命令:“同时留下你营第三连,由你营的刘营附带队原地待命,等候特务连邓寿山发回的前线消息——如八路军断后形势吃紧,可命你营第三连返回最初的主阵地,协助八路军作战,直至安全撤离。”
步话机里面的一营长还在争辩,被秦忠孝果断制止了,同时他厉声提醒,一旦邓寿山带领那几个特务连的弟兄返回,要他务必立即追上团部主力、执行统领特务连的任务,违者军法从事。
丢下步话机后,中央军上校重新跳上了作为指挥车的一架带有顶棚的马车车厢。
指挥车是他的副官创作的“杰作”,马车由四匹马牵引,车厢内很宽大,正中固定了一张老百姓家中常用的四方炕桌,从顶棚悬垂下来的两盏马灯一旦扭亮可映照到整个桌面。
此刻,秦忠孝就坐在炕桌旁,俯视着桌面上摊开的作战地图。在荒原上行驶的马车仍然有些颠簸,但行进速度很快,可以方便指挥官在不耽误行程的前提下运筹帷幄。团部警卫排的士兵们,则分布在马车的前后左右,跑步随行。
与此同时,391团炮连的两门克虏伯山炮、一门日式四一式山炮以及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其带有车轮的炮身都被马匹牵引着,向前疾行。
“团座,断后的八路军应该应付得了局面吧?”
紧随着秦忠孝跳进马车车厢的副官,一边帮着自己的长官按住微微颤动的地图,一边不无担心地问道。
凝视地图的中央军上校没有搭腔,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动着——战前他与八路军副营长吴子健无数次推演过今夜的作战程序和结局,虽然他并不奢望八路军徐旅二营出动的两个阻击连都没有战事,但是,眼下这两个八路军连竟然先后与日军发生了激烈交火,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日本人会继续从文城增派援兵吗?!
战前的情报显示,日军大冢联队在文城东郊建有一个野战兵营,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驻扎在那里,它应该就是这一带日军的机动部队——如果不出意外,今夜从文城方向先后沿着铁路和公路赶来的两支援兵,均应出自这个步兵大队,规模在两个步兵中队左右。也就是说,文城城外的日军机动部队已经出动了将近半数兵力、前来救援灵石县城;那么,留守的另外两个步兵中队,接下来受命赶到目前铁道线附近交火战场的概率,能有多大?
晃动的地图和车身、昏暗马灯下的光线,都让秦忠孝感到了阵阵眩晕。他索性脱下了捂得很热的棉军帽,帽顶朝下压在了地图上,另一只手就揉了揉自己紧闭的双眼,继续思索着。
倘若日军并无后续援兵,仅凭之前赶到的那两个中队规模的兵力发动反攻,则吴子健、李天林的5连应该还是能够支撑一阵的——那是一个明显超编国军的连队,而且拥有马克沁重机枪和捷克式轻机枪,单兵武器也是清一色的三八式、中正式,还加强了他们营部的一个炮兵排,三门迫击炮的威力不可小觑。更主要的,是他们打过平型关关沟之战,忻口会战期间也不时地在日军侧后配合国军主力出击日军,堪称有着对日作战的丰富经验。这些都足以在今夜作战中倚重。
“通知前队,加速行进,尽早赶到西坪村!”
秦忠孝睁开虎目,语气果决地吩咐着自己的副官——眼下,唯有391团主力安全转入到西坪村乃至关门山内,担任断后和阻击的八路军的两个连才可放心撤下来。日本人兵力并不算多,应该不会做穷追缠斗;倘若日酋想实施报复,怎么说也得是今后的事情了。
“还有,试着联络二营长陈浩,”秦忠孝继续下着命令:“联络不上,就直接派人前往河口村方向,看看关门山西北角的阻击战打得怎么样了?”
然而,令中央军上校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此时关门山西北角方向的八路军二营7连的阻击阵地,已经被日伪军突破!此前不明情况、赶往支援的391团二营营长陈浩率领的两个连,在旷野之上,与伪蒙军的大队骑兵迎头遭遇了!
遭到突破的徐旅二营7连的阻击阵地,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主动放弃的。
在这个阵地上,他们已经先后四次击退了日伪军一次比一次疯狂的的进攻。7连的指导员和副连长都已经挂彩,全连阵亡了三十余名战士,余者也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负伤。
刚刚击退敌人的第四次进攻,前来助战的6连长王双龙就再次找到7连长魏鑫,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大胆计划:不能再这么固执死守下去,应当趁着夜色派一支奇兵,从侧后方向袭击日本人的后队,打乱和迟滞对方的进攻部署。
“老七,你还记得咱副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