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县的守备日军,其实不是一个小队,而是西条联队高木大队的一个步兵中队;但对于一座两三万人口的县城而言,区区不足二百人的步兵中队,一旦分散到城墙四面防御,每一面也就四五十人而已。
突然遭到袭击,守备灵石的日军先后向霍县的高木大队长以及文城的萩原旅团部紧急报告:来袭敌军携有多门大口径重炮,炮击火力很猛!
这一情报在萩原旅团部顿时引起了重视乃至恐慌。
尽管灵石守军称夜色中看不清也难以分辨敌军大口径重炮的装备型号,但是在几十里之外,旅团长萩原晃和参谋长河边大佐却都不约而同地联想到了一件事:前些日子君陵县城遭到的炮击!
经过战后多方查证,已经获悉那股炮击君陵县的中国军、就是躲在大榆树山里面的中央军391团残部——难道,眼下炮击灵石县的敌人,又是这股顽敌不成!?
从火车站匆匆赶到旅团部的河边参谋长,满腹狐疑地与旅团长少将仰视着墙上的军事地图:“将军,中国军的这个残团,难道是疯了么?为什么一再跳到铁道线上骚扰皇军?他们的真实目的何在?”
萩原晃注意到自己的参谋长使用了“骚扰”这个词汇,他皱皱眉反问道:“你觉得此刻在灵石县城外的中国军,是在做骚扰性质的攻击吗?”
“恐怕是的,将军,”河边大佐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转而看着旅团长:“上一次他们在君陵城外炮轰城头,不也是打完了几发炮弹就溜了吗?以391团残部的实力,应该没有胆量、果真来夺取皇军控制的城镇。”
“可是守备部队报告,来犯敌军正在使用步兵攻城,这应该与君陵县的那次骚扰有所不同吧?”
萩原晃话音未落,旅团部的一个参谋突然跑来报告说:与灵石县的电话已然不通,很有可能是被敌军破坏了两地之间的电话线!
这一来,两名日酋的脸色瞬间都变得严峻了。
同蒲铁路上,日军一直保持着沿线城镇之间的电话通信,随着濑名师团的向南顺利推进,电话线已经即将架到了运城——而上一次中国军391团炮击君陵县时,君陵与太原、君陵与文城之间的电话通信也始终是完好的。
但眼下电话线却不通了!
萩原旅团的无线电台只配备到了大队部一级,目前高木大队的电台远在霍县,这就意味着无论是高木大队部还是文城的旅团部,都已经与灵石县的守备中队失去了电讯联系。而此刻由旅团部去联络高木大队部也是没有意义的——该大队一分为四,分驻在长达八十多公里的灵石、韩信岭、霍县和赵城一线,各守其土,自顾不暇。
“不能再抱有幻想了!”旅团长少将语气极其凝重地说:“这股中国军来者不善,他们既然下手破坏了电话线,就很有可能也拆毁铁轨——同蒲路是我师团前线主力的补给大动脉,一旦无法通车通讯,后果不堪设想!”
萩原晃命令作战参谋即刻下令给驻扎在文城东郊的大冢联队奈良步兵大队全体戒备,并首先派遣一个中队的步兵,另加强其大队部直辖的机关枪中队、炮小队,由副大队长率领,快速车运进城到文城火车站,准备搭乘火车驰援灵石县。奈良大队余部则保持作战姿态,在兵营枕戈待命。
同时,旅团部的通信队随同作战部队登车,检查修复沿途电话线。
“你马上回火车站的指挥部坐镇,具体指挥援军的出动,与我这里保持联系。”布置完毕,旅团长少将朝自己的参谋长挥挥手说着。
河边大佐先是停顿了一下,继而有些迟疑地建议:敌军是从灵石县东面发起的炮击和攻城,这或可看成他们来自关门山、大榆树山方向——我军除了从铁道线派援军过去,是否还应当再派一支人马,从他们的后方包抄过去?
身为参谋长的河边,之所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比较犹豫,是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旅团长少将的为难之处:驻扎在文城东郊的奈良步兵大队如今是整个旅团唯一的机动力量,其首要任务毫无疑问是拱卫小榆树山慰安妇密营的外部安全;并且,该大队眼下已经有一个中队被调往了文城南郊建立临时兵营,作为秘密抓捕当地妇女行动的武力支援——刚刚,旅团长已经调动了一个步兵中队以及该大队直属的机关枪中队和炮小队,前往增援灵石县守军。这就意味着奈良步兵大队的半数力量被征用,如果真要按照自己刚才提出的再派出一部分兵力前去包抄中国军的后路,留给小榆树山外面的拱卫力量将变得极为薄弱。在敌军夜袭铁道线动机不明的形势下,这显然是将军本人极不愿意看到的。
然而,连续袭扰当地治安的中国军残余,原本一直在萩原旅团的扫荡消灭名单上,如果今夜让他们再度溜掉,实在心有不甘!
果然,向来善断的旅团长少将呆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对参谋长的提议,既没有否决也没有点头。
恰在这时,电讯参谋拿着来自霍县高木大队部的电文又跑来了:最后一次接到灵石步兵中队电话时,称攻城敌军反复冲击县城东门,守备部队拼死防御,但难以支撑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