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疆军骑兵以及四辆卡车急匆匆地钻入了丰店北门,大冢康介并没有马上关闭城门,他的本意是要等野村少佐的中队一并撤回,然后再关城、静待追兵的到来。
然而,随后率部抵达城下的野村,却通过步话机表示:暂时先不进城,就在城下摆开阵势,准备再与中国军一决高下。大冢明白部下的心思和情绪,又想到有自己在城头支援,料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就答应下来。
意外的是,他们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中国军露头。
野村这时方才回忆起,刚才,他们退过公路的一个转弯地带之后,就再也没有受到追兵的紧逼。当时由于只顾收缩队伍回撤,少佐一时没有细想其中是什么缘故,还以为是进一步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难道,中国军不打算跟过来了!?
城墙上的大冢也感到莫名其妙。野村还在公路上交战时就曾经报告中国军的攻势十分猛烈。为此,他一度还担心野村这个中队能否在到达城池之前、全面摆脱敌人的纠缠——那事关野村的部队还能否及时进城。
可是现在,不仅这一担心是多余的,他们甚至看不到中国军的存在。野村刚才吃了不小的亏,终于站稳脚之后,本来还打算着借助城头炮火的掩护,返身狠狠教训一下跟踪而至的敌人,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呢。
城上城下的两个日军军官,一时间都感到了疑惑和茫然。大冢康介由于站在城头,视野更为开阔,所以,当他用望远镜确认了正前方的公路尽头、长时间不出现敌军的身影时,这个日军的联队长猛然意识到:刚才与野村少佐激战的中国军,或许是已经主动脱离了战斗——换而言之,他们很有可能不打算兵临丰店城下了!
这一判断顿时让大冢康介感到了沮丧和恼怒。他向城下看了一眼,野村那个家伙,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真是个缺乏头脑的武夫啊!可是,难道就这么放走了胆大妄为的中国军吗?
等到城外的野村少佐终于也意识到不对头的时候,大冢康介已经断定,中国军不会主动来袭了。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松动,日军的联队长先是感到失落和惆怅,继而便有了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愤怒开始涌上他的心头,而这愤怒的矛头,首当其冲地指向了在战场上再次上演临阵脱逃丑行的蒙疆军骑兵。
他把骑兵团长杜东强直接喊上了城头,当着手下一众官兵的面,啪啪抽了对方两个清脆的耳光。蒙疆军骑兵团长吓得腿肚子发软,双眼低垂,目光直直地落在日军联队长的腰部,唯恐大佐盛怒之下拔出军刀或手枪,将他格毙。
“杜,你的听好!现在给你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马上带领你的骑兵出北城,找到刚才的那伙中国军。一旦发现立即缠住对方,向我报告——如果你们胆敢再次戏耍和背叛皇军,我发誓,今天一定砍掉你们至少二十个人的脑袋,挂到城墙上示众!”大冢康介的咆哮声,回荡在城门楼内外。杜东强则逃也似的跑下了城墙的街阶梯,集合队伍去了。
发现蒙疆军的骑兵从重新打开的城门鱼贯而出,弄清了原委的野村少佐,急急地用步话机向联队长申辩,意思是不应该再派这群蒙古草包去丢人现眼了。仍然气头上的大冢康介,并没有搭理对方——此时此刻,大冢想要收拾的第二个目标,恰恰就是这位稀里糊涂吃了败仗的大队长野村。而之所以选择派遣无能的蒙疆军骑兵再次出战,一来是要惩戒他们,二来,日军的联队长现在基本认定,中国军已经撤走了,杜东强他们与之遭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困扰着大冢康介的唯一问题,就是这股神秘的穿着便衣的中国军究竟出自何方?文城的旅团长少将之前明确告知,今晨遭到炮击的君陵县城一带,一向没有成建制的中国军活动的迹象。但令人抓狂的是,这股多达几百人的部队千真万确地出现了,作战凶猛且携带有重武器。他们既然游弋到了丰店附近,想必今后也不可能凭空消失。这么一支敌军从天而降,对小榆树山慰安妇密营的威胁,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再往更深的方向分析,这股中国军就近流窜进入小榆树山的可能性,也并非不存在!想到这些,大冢康介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当即又致电文城,向萩原旅团长做了汇报。
文城旅团部的萩原晃,内心最禁忌的一点一下子被触动了:小榆树山!这伙中国军的目标,难道真的是小榆树山!?日军少将感到后脊梁骨一阵发凉。
此前,宋家沟慰安妇密营的宪兵队长以及工兵中队的中队长都汇报过,已经将宋家沟车站方圆三里左右的地域,都做了严密封堵,除了利用山势,还人工拉起了不少铁丝网以及堆砌的石头屏障。但是,这种人工加天然的防御屏障,只能对付一般的山民或普通武装;一旦遇上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将很快遭到突破。因此,最可靠的保密手段,仍然是主动肃清周边一切可能存在的武装威胁。
萩原晃这时尤其回忆起了在小榆树山内发生的旧事:早在大冢联队首次从君陵出动进攻丰店的时候,由师团直属的骑兵联队配置给大冢的那个骑兵中队,就是在丰店以西的小榆树山山内,遭到八路军林师一部的伏击,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