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女少校命令李彦喊来了赵木头和他的两个特务连士兵,几个人又开了一个短会。会上,王穗花专门针对李彦刚刚做出的鲁莽刺杀行为,做了训斥,并严令特务连的官兵三人引以为戒,绝对不得犯下类似的错误。
“冲动就要付出代价,”王穗花板着姣好的面孔说到:“你李彦只想到要替弱者出头,却全然忘记了自己身负的任务——而且,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个瓷器店伙计是见过你的相貌的!很难说,特务队会不会顺着瓷器店伙计的线索、追查杀死他们队员的人;一旦那个伙计出事,他第一个就会把你供出来!”
李彦已经不敢作声,一颗心怦怦乱跳。组长的分析,有理有据,彰显一个老练特工的职业素养。
“王少校,那个小伙计虽然和李兄有过交谈,但李兄当场并没有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风险不大吧?”说话的是赵木头。
王穗花朝着特务连长摇摇头:“这就是特工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在暴露自己身份的地方、给别人留下外貌印象!你别忘了,你现在被我禁止出门,也正是因为在市公署那里开枪时被在场的人看到了。但你是奉命执行任务,与李彦头脑发热、自作主张的莽撞之举,是有着区别的。”
赵木头咋了咋舌,同情地看着李彦,同样不敢再作声。
王穗花宣布:即日起李彦也与赵木头一样,暂时不得走出杨柳巷一号院。她本人将与另外两名特务连士兵、以及电台台长老刘,轮流到街面上去打探风声。下一步刺杀孟龙生的行动,将视情况待定。
军统女少校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日伪那边,很快就抓到了德福祥瓷器店小伙计的线索。
被李彦在巷子里迅速格毙的特侦缉队汉奸,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后才被七号院的同伙们发觉。当时,已经成为孟龙生私宅的院子里,聚集了七八个侦缉队的人,乱哄哄地调笑嬉闹着。其中一个家伙忽然发现“老董不见了”,——老董,就是气绝扑倒在巷子里的那个。等到他们终于想起要到门外看一眼的时候,才发现老董已经横陈在地,一命呜呼。
孟龙生和手下惊得瞠目结舌:老董的后背有血迹渗出,厚厚的棉衣上明显地留有刀口!谁干的?!
那两个到瓷器店挑选盘碗的特务,最先反应过来,说他们刚才一起将瓷器店的小伙计从院子里打了出去,老董是追打得最卖力的,也是最后一个在巷子里往回走的人;毫无疑问,是那个被追打的小伙计恼羞成怒,返身回来对老董下了狠手!
刚刚“乔迁新禧”的孟龙生先是觉得晦气,继而被气得七窍生烟——真他娘的反了!一个小小的瓷器店伙计,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死皇军的侦缉队队员!
他当即下令直奔德福祥。
可怜那个年轻的瓷器店伙计刚刚回到店里不久,掌柜的正一边吩咐人给他的伤口上药、一边斥责他办事不力、白白赔进去两筐细瓷。结果孟龙生等人就如狼似虎地踹门直冲进来,几个特务抓住那个小伙计,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随即五花大绑了押去了侦缉队的驻地,瓷器店掌柜也被强行带了过去。
侦缉队的驻地就在市公署后巷内,一座拥有一排七间正房的院落。那里原本是文城国民政府教育部门的一个办公点,晋军独12旅弃城逃跑后,那里就空置了。其院落大门正与文城日军特务机关的小红楼斜对,这也是特务机关长小岛正雄将它定为侦缉队驻地的重要原因——小岛机关长又不想与这班地痞朝夕相处、又想能够随时掌控差遣他们。
文城的市民绝大多数尚不清楚,这座外观看上去很平常的院落,竟然已经是凶神恶煞的侦缉队驻地。瓷器店的那对主仆一被押进院子,就分别被关到了两间屋子里,掌柜的被勒令候审,而小伙计受刑的惨叫声则绵绵不断地传过来。
然而,那个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小伙计,除了一叠声地喊冤,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杀了人,坚决哭喊着说自己被侦缉队的人赶出锣鼓巷之后,就一路跑回了店铺。
孟龙生终于觉出了不对劲——这小子越看越是一个普通的伙计,他哪来的胆量杀人、还杀带枪的侦缉队的人?!可如果不是这个小伙计干的,那么短的工夫里,又是谁把老董送上西天的呢?
孟龙生来到摆放老董尸体的屋子,又仔细看了看对方棉衣上的刀口,再吩咐手下将尸体的上衣掀开了,这一瞬,地痞出身的侦缉队长才猛然发现,这一刀直直捅入了后心,几乎是一刀致命。
汉奸侦缉队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出手杀人的人,毫无疑问是个行家!
莫非是老董昔日的什么仇家寻上门了?不对,不大可能,这说不定是冲着侦缉队来的——反日分子!
后背已经冒了冷汗的孟龙生,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跑到小岛机关长那里去汇报;之所以犹豫,是他担心自己纵容手下到民间店铺搜刮财物的行为跟着会露馅,但是人命关天且事发蹊跷,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特务机关的小楼里,小岛正雄的手下拦截了孟龙生,这几天小岛长焦头烂额、日理万机,恐怕不大有时间搭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