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歉,得知这个漂亮女人不仅真是军统特工,而且帮着391团联络上了上峰,赵木头暗暗咋舌钦佩。而按照团长与女谍的约定,特务连今后要在这个君丰公路旁的小客栈放置眼线,以备军统有不时之需时取得联络。
赵木头当即指派了两个机灵的部下作为眼线,仍以从君陵向丰店贩卖牛肉的小贩身份在此活动。王穗花约束对方,不得主动接触军统,双方以一个系了红绫和串铃的牛角饰品为暗号,只有王穗花或其他特工主动出示此牛角并说出暗语,特务连的眼线方可接头并领受任务。
布置完毕,赵木头亲自带着几个人,提着军统的电台护送王穗花二人到汽车旁。王穗花发动雪佛兰后,招呼赵木头进到车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军统女少校假意又叮嘱对方几句,然后伸手向赵木头告别——特务连长此前从未与女人行过握手礼,惶恐狼狈之下与王穗花一只素手触碰,不料对方突然发难,竟扣住了赵木头的手腕,旋即出手如风,从他的腰间卸下了那只毛瑟军用手枪,顶住了他的额头。
转眼受制的赵木头不明就里,只好一动不动地任凭王穗花处置。
“上尉,你还年轻,除了打鬼子,也要学会尊重女人。”
王穗花近在咫尺地瞪着特务连长,冷冷说了一句,然后突然一松手,让那支泛着蓝光的毛瑟M1932枪身倒垂、扳机勾在自己的一根纤纤玉指上,递给了不知所措的赵木头。
直到雪佛兰的屁股喷着黑烟驶离好久,立在荒原上的391团特务连长,也没有从刚才的惊吓当中回过神来,他直勾勾地目送着沿着小榆树山北麓渐行渐远的轿车背景,嘴里喃喃有词:这个小娘们,出手太他妈的快了!
李彦在通往小榆树山宋家沟的铁道支线旁,已经整整蹲守了两夜。
这个邻着铁道线的破落的张家大院,委实让锦衣玉食惯了的军统中尉如坐针毡、寝食难安。他一边不停地诅咒着自己的漂亮女上司,一边琢磨着怎样才能偷偷溜回几里之外的文城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最好还能带回一些烧鸡、酱肉之类的熟食作为战略储备——鬼晓得那个该被自己在心底摁到炕上干了一百遍的女上司、究竟还要让他在这里蹲多久!——想到烧鸡和酱肉,以及城里宝元酒楼的佳肴美酒,李彦越发抓狂起来。
不过他虽几次蠢蠢欲动,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欲望:毕竟组长极为看重这条铁道支线的动静。而且根据自己在铁路上做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认定有列火车不久前从这条线上轧了过去;至于它是否就是那列鬼魅军列、是否仍停在那边的小榆树山里还未可知,但这里面藏有蹊跷是无疑的。军统组织的短训让李彦明白其中的纪律厉害,所以他只好忍饥挨冻一边盯紧院落外面的铁轨,一边热切地祈祷着女上司的回归。
当黑色的雪佛兰吱地一声停在了张家大院门口的时候,李彦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他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漂亮女人、款款走进了这座与她华丽外表极不相称的院子,军统中尉才一跃而起冲出了屋子。
“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
听着自己部下欢喜得发颤的语调,王穗花皱皱眉,没有吱声。她此行丰店遭遇诸多不顺,加上奔走山路和休息不好,此刻觉得身心颇为疲惫。
“有什么动静吗?”
王穗花就站在院子里,朝铁道线的方向努努嘴。这个动作让李彦感到格外魅惑,禁不住就伸出一只手,想去拉女上司手插在皮衣口袋里的胳膊:“外面冷,进屋说吧。”
伫立不动的王穗花,眼睛迅速凌厉地盯着男下属伸过来的手;李彦见状急忙将手收回,一边就自我掩饰地指着院外的铁轨:“你说铁道线啊?没动静,我一直在这盯着呢,没有任何火车来往。”
对这个结果,军统女少校已经有所预料——诸多不顺的时候,总难有惊喜出现。
“好吧,你继续在这里盯着,我回一趟文城,”一边说,王穗花一边开始转身朝院外走:“丰店现在进不去,看样子日军在那里的确有秘密,这里务必盯紧了。”
李彦傻眼了:日盼夜盼的女上司,就这么昙花一现地要走掉,从进来到离开始终冷若冰霜,甚至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吃的东西——这户人家的饭菜简直就是猪食!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万般失落之下,军统中尉在王穗花的身后嗥叫起来,一张白净的脸孔转瞬变得绯红。
王穗花诧异地停住脚步,回头打量着自己的这个部下:“我怎么对待你了?你是在执行组织交给的任务,废什么话?”
望着女上司带有倦容却仍不失靓丽的脸孔,刚刚满腔怨气的李彦,顿时又萎靡下来,他换上乞求的神态说道:“你能不能给我送些吃的来,比如烧鸡、酱肉什么的,这里睡不好,如果吃的再差,我会挺不住的。”
“你睡不好?你看看我们又有谁睡好了?!”王穗花憋了两天的愤懑终于也发作出来:“我们丰店县城没进去,倒莫名其妙地被国军的一群丘八们绑了票,带到没有人烟的大山里关起来。我又找谁诉苦去?!找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