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 就对上了齐煜不可置信的视线。
巫洛阳满意了,对她粲然一笑,而后摆摆手,吩咐道, “带走吧。”
女官对她行了个礼, 转身带着人下去了。
齐煜大脑一片混乱, 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 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一个迟疑,已经被人挟着离开了那处屋子。
巫洛阳的吩咐起了效,钳制着她两条胳膊的手松了些力道,不再捏得她骨头疼了。然而想要挣开,仍是不可能的事。
齐煜沉默着, 被送到了沐浴的地方。
屋子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木桶, 一根铜管不知从什么地方接过来, 汩汩地流出热水。屋子里因此被淡淡的热雾笼罩, 有一种暧昧的潮湿。
两个健壮的仆妇把她推进屋, 自己却退了出去, 守在门口。
两个穿青衣的小丫头被打发进来, 要服侍她沐浴。
或许权贵之家,日子就是这么过的。但齐家落魄很久了,齐煜一向自己打理日常琐事,完全无法适应, 只觉得寒毛直竖。
最后, 她不得不像个贞洁烈妇那样攥紧自己的腰带,连连后退,拒绝, 道“我自己来就好。”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强求,其中一个道,“那姑娘抓紧时间洗吧,郡主那边还等着呢。婢子们就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就吩咐。”
说着就关上门,退出去了。
齐煜站在屋内,盯着浴桶发呆。
她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那位长乐郡主的意思,但又觉得太荒唐了,所以不敢相信——对方的意思,似乎是要叫她去暖床!
这太荒唐了。
来这里的路上,齐煜设想过很多种可能的遭遇,但没有一种是这样的——如果是一位郡王,或许她的感觉还不会那么荒唐,毕竟齐煜知道,自己的容色是不错的。见色起意,对那些男人而言,似乎也是很寻常的事。而且通常来说,一个男人想要折辱一个女人,往往会用这样的手段。
可她和巫洛阳都是女子!
当然,现在这个问题可以暂时往后放一下。
因为不管长乐郡主究竟是怎么想的,此时的齐煜,都根本不可能改变她的念头,所以纠结“为什么”毫无意义,她现在要想的,是自己该如何应对。
齐煜本来的想法,自然是宁折不弯的。即使是皇亲贵胄,也不可能让她低头,长乐郡主越是嚣张跋扈,她就越要让对方知道,权势并不是万能的。
但是巫洛阳不按常理出牌,彻底打乱了齐煜的准备。
她们都是女子,巫洛阳也不能真的对她如何,在这时“宁折不弯”,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了。
似乎是没有听到水声,外面传来催促的声音。齐煜收回思绪,决定先静观其变。
她扯开了腰带。
沐浴过后,换上一套崭新的衣物,齐煜又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屋子里布置得十分舒适,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脚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视线所及的家具上,也都盖着布,布料上还绣了各种花样,椅子和软榻上铺着皮毛的垫子,一看就知道很软和。
靠墙的桌子上摆着瓶炉三事,香炉里青烟袅袅,正燃着一种味道很甜的香,前面供着几样时兴的水果。
旁边有一道珠帘通向内室,能隐隐看到床榻的影子。
齐煜猜想这里应该就是长乐郡主的寝室了,便连忙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这屋子里生活痕迹很重,到处都散乱地放着各种小物件。
齐煜一开始有些惊讶,心想这府里许多仆人,沐浴都有两个小丫头伺候,怎么屋子没人收拾?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估计都是郡主惯用的东西,要随手能碰得到才好,自然不会让人收拾。
她打量完了,谨慎地选了一条靠下首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一坐,齐煜才发现,这椅子远比自己所想的更舒适,人坐在其中,三面都被妥帖地包裹衬托着,叫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了筋骨。
这与齐煜自幼受到的教育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在她的观念里,人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哪怕是静室独处,也不可过于放纵,更不可耽溺于舒适享乐之中。
然而她实在是太累了,本来想端起架子,但不知不觉,竟然就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等齐煜惊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点起了灯,燃香的气味更浓了,那香气如同有实质一般,层层叠叠地笼过来,为本就昏暗的室内再添了几分飘渺。
巫洛阳就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正盯着她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齐煜连忙坐直了,也静静地看向对方。
巫洛阳也换了一套衣服,应该是沐浴过,长发披散下来,没有梳起,自然也没有插戴那些金碧辉煌的首饰。青丝如瀑,灯影昏黄,倒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可憎的嚣张跋扈,竟是个妙龄的女郎。
然而一开口,那种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