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十三在地方算是一霸, 嚣张归嚣张,到底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朝廷命官动手。
这口气, 无论顺不顺,都得吞下去。
挨鞭子的汉子见武十三铁青着脸,没做声, 见状赶紧缩起脖子退了下去。
程子安看向一旁当缩头鹌鹑的差役们,淡淡道:“你们听好了, 我要是在益州府出了点事,你们的黄知府肯定脱不了干系。”
领头的差役孙三干笑一声,赶紧上前见礼。
程子安看了他一眼,喊道:“诸位继续!”
漕运的这帮人,依仗同官府有关系, 平时在河上那是横冲直撞,无人敢惹。
程子安一言不合就动手, 众人见漕运帮没了脸,差点没拍手称快,暗自一高兴, 更加认真卖力了。
施二看得呐呐道:“还真是威风啊,比我在京城还要嚣张!”
施侍郎嫌弃瞥了施二一眼, 漫不经心看着眼前的忙碌。
他从不怀疑程子安的聪慧。只仅聪慧无用。他让众人去拉陷在河里的漕运船。与他在京城处置送贡品的官船并无不同。
施侍郎心道, 接下来,程子安就该出钱, 招呼民工清理河道淤泥了。
赶路实在太累, 施侍郎感到无趣,暗骂姓黄的怎地这般慢,还未到来。
这次的人中多在运河上来回, 对船与水性更为精通,缆绳等齐备,比上次还要快,只花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漕运船拖到了岸上。
黄知府得到消息赶来时,被漕运船堵住的河道,船只缓缓恢复了通行。
程子安一直在同走船多年的汉子们说话,不时朝进水的船舱里仔细查看,再问几句,颔首道:“我明白了。多谢诸位。”
“不敢不敢,托程侍郎的福,我们方能继续前行。”
汉子们客气而恭谨,陆续离去。
黄知府看着眼前的情形,心头莫名不安,上前彼此见礼。
程子安道:“黄知府怎地来了?我正准备进城呢。”
施侍郎一怔,脱口而出道:“河道的淤泥不清了?”
程子安笑道:“不清了。”
施二一直在看旁袖手看戏,咦了一声,“那条大船过去了!”
“那边的大船,也过来了!”
施侍郎脑中轰地一声,转动着脖子,定定看向船来船往的河道。
漕运船陷进去,别的船却安然无恙!
黄知府脸色亦难看至极,暗中恨恨剜了武十三一眼,勉强挤出丝笑,道:“程侍郎,施侍郎,施郎中,请随下官前去衙门一叙。”
一行人进了益州府城,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
黄知府叫开了城门,一行人进去,程子安指着一间客栈道:“黄知府,我实在困了,懒得前去驿馆,也不去衙门了,先进去睡一宿再说。”
不仅程子安疲惫,施侍郎他们皆如此。黄知府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看了眼施侍郎,道:“恭敬不如从命,程侍郎好生歇息,明朝下官再来拜见。”
程子安拱手道别,带上老张莫柱子进了客栈。施侍郎看着迎出来的伙计,半晌后道:“走!”
黄知府赶紧跟上前,将他们请进了一处安静宽敞的宅院。
宅邸前不时驶来车马,再驶离。宅院的书房,彻夜灯火通明。
天色渐渐亮起来,书房的灯终于灭了。黄知府走出来,眼底一片青色,哑着嗓子道:“备马车,前去客栈恭请程侍郎。”
随从驶来马车,黄知府去到客栈,吩咐道:“去请程侍郎。”
随从进去了,不多时就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前,道:“老爷,程侍郎一行早已离去,留了这张纸条,托伙计交给老爷与施侍郎。”
黄知府大感不妙,慌忙接过纸条一看:“先行回京,就此别过。施侍郎可慢行回京。”
黄知府黑着脸,将纸条揉成了一团,不死心冲进客栈一问,掌柜战战兢兢答道:“回知府老爷,先前的贵客,在天刚拂晓,城门一开时就出了城。”
黄知府一拂衣袖,大步离开,道:“回去,快回去!”
随从驾着马车,飞奔回了宅邸。
商议了一晚,施侍郎刚刚睡下,就被随从唤醒:“三爷,黄知府来了!”
施侍郎只得睡眼惺忪坐起来,接过随从递来的衣衫套上,不悦道:“这厮,恁地不让人安睡,先前不是说好,他先探递,待我歇一阵,用过午饭后再前去府衙?”
随从道:“黄知府急得很,说是出大事了!”
施侍郎一听,来不及抱怨,连头发都来不及束,道:“快去让他进来!”
黄知府奔进屋,颤声道:“施侍郎,程侍郎离开了!”说罢,将手上的纸条递了上前。
施侍郎惊叫道:“什么?!”接过纸条一看,脸色跟着大变。
程子安的字写得极好,施侍郎很是欣赏,看到熟悉的字迹,只感到后背发凉,惊恐又愤怒。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