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从沈秋禾身上下来,捡了地上弄脏的织线和银锭,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后山走回家。
卢氏赶紧上前把沈秋禾拉起来,害怕地看着沈云杳,哪儿还敢招惹她,唯有沈秋禾才从刀下脱身,摸着自己的脸恨恨地瞪着沈云杳的背影,觉着自己丢脸都是拜她所赐。
“等着瞧,我……”
“瞧什么瞧,以后不许招惹这个疯子,听见么,你们两个都是,不许靠近她!”卢氏心有余悸,听到沈秋禾不甘心的话,恨不能一巴掌拍醒这个傻女儿。
沈秋禾低下头,捂着脸不说话,她娘不肯帮她,她自然有法子叫沈云杳讨不找好,这么多上好的织线,她沈云杳家里凭什么能有,她明日就去找两个姑母,让她们回来上沈云杳家里去,奶和娘都不敢惹沈疯子,姑母可不会怕她!
一旁的许氏回过神来,发现沈云杳已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
“云杳你等等我们。”
许氏也顾不上回家,拉着陆川赶紧跟着沈云杳后头,“川子你快些,咱们得看着云杳别再叫人欺负了她去。”
在许氏看来,沈云杳诸般行径都是因为有人欺负她在先,把个好孩子都给逼急了,能不咬人吗。
“娘,您等会儿,别急呀,咱们东西还没拿呢。”
陆川赶紧把自家刚割回来的青麻挑上,追着她娘一块儿往山脚下去,他可没觉着谁能欺负得了沈云杳去,救刚才不还是她把人按在地上揍了么……
沈云杳回到家里,何氏和小芙正在裁布铺棉做被褥,为日后过冬做准备。
上次沈云杳带回来的一匹布和棉花,省着些再添点芦花,足够做上一床被褥,再给母女三人各做一件冬衣,剩下的布头和棉花还能给何氏肚里的娃儿准备几件厚实点的小衣。
沈云杳推开门进屋,何氏放下手里的剪子赶紧上来帮她脱下背上的大竹筐。
“可算回来了,我瞧着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还寻思着去庄子口等你呢。”
“这么沉,背回来累坏了吧,灶房里我温着粥,洗洗手去吃点儿吧。”
何氏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不甚方便,光顾着帮沈云杳把沉甸甸的竹筐拿下来,没注意到她手里还用衣襟兜着一包东西。
“娘,你看,这些线还能洗干净吗?”
沈云杳把弄脏了的丝线抖在铺了干草的竹塌上,这些丝线隔着沈秋禾的衣裳,其实脏得不厉害,反而最后掉泥地里沾的泥灰更多些。
何氏这才察觉竹筐里的丝线少了些,惊呼道:“呀——这是、这是掉泥地里了,这丝线娇贵得很,染了泥洗不净后头染色要不均匀的,布庄上怕是不要,这……脏了多少个?”
何氏数了数,一共十来个线轴子,虽然有些麻烦但还是安慰女儿道:“没关系,十来个线轴子,改日娘去玉阳西市再买回来补上,不打紧的。”
沈云杳便从怀里掏出了卢氏的那一小锭银子,“娘,用这个去买,线是沈秋禾弄脏的,二婶赔的钱。”
何氏拿着银子简直比知道线轴子掉泥地里了还惊讶,秋禾弄脏了线妯娌还会给赔银子?这是什么破天荒的大事。
“你二婶还说什么了?”
沈云杳看着何氏满脸的不可置信,摸了摸鼻子,“没说啥,就说让沈秋禾以后离咱家东西远点。”
何氏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倒是,秋禾跟南安从前也都是莽撞的,你以后也避着他们些。”
“只是这线有些可惜了,我试着洗洗,织好了留给你跟小芙做些小玩意儿吧。”
何氏话音刚落,许氏跟陆川才气喘吁吁地赶上了后山来,“素兰,云杳回到家了吗?”
何氏听到声音放下线轴子出去迎,沈云杳料想事情肯定瞒不过了,叹口气准备挨批评,毕竟这次她动了刀子,何氏不知会不会生气。
“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沈南安他们欺负你了,明天我去把他们家窗户纸捅了!”
小芙从床上下来,抖抖衣裳上沾的线头,上前仔细看沈云杳。
“阿姐没事呢,就是把沈秋禾弄哭了,一会儿娘估计要说我。”沈云杳摸摸小芙的头,何氏也领着许氏跟陆川进来了。
何氏显然已经从许氏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点了点沈云杳的头,“你呀——”
“这次有许婶子和川子在旁边看着没出什么事,下回可不要莽撞了,娘可以少挣一些钱,但不能见着你被送去见官,知道了?”
何氏心中也不愿责备云杳,但身为母亲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今日在庄子上看见云杳拿出刀子来吓唬沈秋禾的人不少,好在最后也没真出什么事,但凡沈秋禾是个烈性的挣扎的动静大一些伤着了,可没人会去考虑云杳一开始是吓唬人还是动真格的。
“知道了娘,我以后不会主动搭理她们的。”
沈云杳点头保证,反正以后沈秋禾见了她,也会绕着走。
“行了行了,你少说她几句,让那几个长长记性也好。那些线呢?我帮你一起洗洗看能不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