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背着篓子,拎着一条鱼,肩上扛着一匹布又拖着十斤棉花总算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家中。
照理说,本来她还能再早些赶回来的,但上次订的棉花到了,她要的不多,在铺子里等掌柜把货都理清了才轮到把棉花和布匹给她,这才耽搁晚了。
回到山脚下,她刚一拉开篱笆门就愣住了,丘南齐和陈数来坐在屋前的空地上,正跟何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闲聊。
沈云杳心中一紧,手里的鱼险些脱手掉在地上。
“阿姐,你回来啦!”
小芙最先发现她,从屋里奔出来,献宝似地给她看自己今日跟娘亲一起给小妹做的小衣裳,“阿姐你看,我会做衣裳了。”
屋前的人听到声音,也都转头看过来,丘南齐还是那副闲汉模样,仿佛今日压根没进过大牢这回事,扬起灿烂的笑容朝她挥手。
“哟,是云杳回来了,怎么这么多东西,来来来,老陈过来帮忙。”
何氏挺着肚子也要起来,陈数来忙阻道:“大姐你坐着吧,我跟南齐去就行,你不用动。”
沈云杳卸下身上的东西,摸了摸一丁点大的柔软小衣裳,“做得真好,小芙先把鱼拿到灶房里去。”
哄走了小芙,她扣住丘南齐来拖棉花的手,紧张道:“你们怎么来了?我画画的事你告诉我娘了?”
丘南齐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她,“我是那种没眼力见的人吗,你娘大着肚子,我能把你蹲牢的事往外说再吓着她?”
“喏,这是玲珑让我捎来给你的,你那幅画她选了,一两五百文你数数。”
丘南齐把荷包塞给她后,把她手里的布匹跟着棉花一块儿帮着拖走。
沈云杳手里拿着柳玲珑的荷包,还隐隐有股好闻的玉兰花香味,感激道:“谢谢南兄,我、我还以为这次的画画的事要算了,对了,玲珑她怎样了,你们出来后宋三还来找麻烦吗?”
提起宋明熠,丘南齐脸上露出一些古怪,“玲珑她没事,她请了状师要跟宋三掰扯个清楚,可这事还挺奇怪的,本来宋三这么嚣张,还以为他多能耐,但自从玲珑找人写好了状子递去衙门,他竟没胆子出来露面,还是宋家二夫人来找过玲珑,不过玲珑没见她。”
“至于画画这事,玲珑这个人一向公是公私是私人,以后你就晓得了,她待跟钱财有关的事物是从来不会马虎和应付的,跟宋三的仇归仇,但这次选出来的几幅画还是会按原来说好的给画师们结钱。”
“再说了,你画得确实好,我早说了一定会选上的,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你那画画的法子我看了还试过,有些地方还不太清楚,一会儿你可得仔细给我说说,不弄明白我晚上可要睡不着了。”
丘南齐说完,陈数来搬了织线进屋又出来拎棉花,啐了他一口,道:“小姑娘,你可别听这个画癫痴的,他睡不着才好呢,睡不着上船帮我干活去,上个月在画舫白吃白喝了一整个月,账还没结呢,哼!”
“你看他,除了画画啥也干不好,十斤棉花拎了就走的事,现在还没动十步,唉——”
陈数来一面感慨,一面拎棉花进屋去给何氏,丘南齐尴尬地朝沈云杳笑笑。
“老陈瞎说的,嘿嘿,瞎说的,我跟玲珑那是缘分,扯什么账不账的。你看咱们俩缘分也摆着呢,画画的事嘛,切磋而已,哪儿就不能说了。”
沈云杳看他竟然还略有些紧张起来,噗呲笑了,“放心吧南兄,你带我挣钱,我与你说说我那些画,本来也应当的,不是什么秘密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当真!”
“小云杳,我可真没看错你,你跟玲珑你俩都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大好人,你们以后一定会挣大钱的!”
丘南齐开心得原地溜圈,沈云杳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这个丘南齐,果真像陈数来说的,是个画痴,脑子里就只有画画的事最重要。
收拾好了东西,沈云杳便随地捡了跟树枝,就在院子的泥地上给丘南齐细细讲解起她作画的技法,空间结构、光线明暗等思路,这些都跟丘南齐原本画画的路数有很大不同,他听得很认真。
两人一个比划一个听,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何氏跟小芙准备好了晚饭。
何氏要留丘南齐和陈数来下来吃晚饭,丘南齐忙不迭就要点头,自是万分想要留下来多跟沈云杳多聊些画画的事,最好把她手里那些奇怪的画画法子都掏干净,被陈数来直接拽了出去。
“小姑娘,你别理他,那有一个大男人天黑了还留在姑娘家的道理,我先领他回去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改日再到船上来,玲珑是欢迎你的。”
丘南齐跟陈数来走后,沈云杳一家才坐下来吃晚饭,何氏给她盛了一碗浓白鲜香的鱼汤,道:“这个丘公子人挺实在的,他说你帮了他大忙,他是专程过来感谢的,帮着家里干了不少活呢,砍柴挑水啥的,喏,柴都堆在屋墙地下呢,老高了,够烧好一阵的,水缸也都满了。”
“云杳你这是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