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芷汀苑来了一位客人。
一位谁都未曾料到的客人。
叶忱送完穆大夫人后,同穆大公子一道儿回了南安大营。
谢氏才歇下,王妈妈见夫人睡的沉,就来四小姐处回禀。
“四小姐,二房的安姨娘来了,夫人睡的沉,老奴这才来寻你出去待客。”
叶景昭虽有些疑惑,还是出来迎人。
二房这位安姨娘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先前她去二房时,可还一次都未曾同安姨娘碰见。
若不是王妈妈说起,她几乎都要忘记了二房还有这么一位姨娘。
毕竟她的存在感极低。
人已在客厅处候着。
叶景昭换了衣裳,就去外头待客。
入厅内,瞧见一抹暗蓝色衣衫,妆容寡淡的妇人安静坐于厅内。
“安姨娘。”
她走近,微微屈膝见礼。
安姨娘笑着起身回礼。
“今日登门,是二夫人让姨娘来给四小姐赔个不是。”
安姨娘面上依旧带着笑,那寡淡妆容,将她面色映衬的略显苍白无力。
“安姨娘,这话倒是折煞我一介小辈了,不知二伯母为着何事?竟还劳安姨娘亲自走这一遭。”
“是为着三小姐落水之事,二夫人已将竹韵那丫头发卖了,其余的也都罚了。”
她没有藏着掖着,“三小姐平日被二夫人宠坏了,底下的丫鬟也纵的没边,一家子姐妹切莫生疏才是。日后自有四小姐的福气。”
其实今日之事,二夫人那般精明。
又怎会不知。
三姐帕子为何会在她的包袱中?
竹韵又为何会出面指证?
这些事,二伯母又怎会想不通?
且今日穆大夫人登门,又知晓她以德报怨救了三姐。
二伯母便不会揪着此事不放。
若是再为着此事处罚于她,传出去,二伯母也只会落个刻薄不分是非的名声。
那样极为看重名声之人,又怎会将自己珍重的东西拿出来去赌?
“一家子姊妹,断没有什么隔夜仇,安姨娘回去替我给二伯母捎句话,等过两日三姐姐气消了,我再登门去给三姐姐赔个不是。”
安姨娘见事情办妥,起身告辞。
叶景昭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出了芷汀苑正门,安姨娘就不肯她再送。
临走时,安姨娘犹豫着开了口。
叮嘱道,“四小姐,三老爷的事情,不如去求求穆大夫人,许是还有机会。”
这份来自二房的善意,她感激道谢。
安姨娘能同她提起此事,怕是从二伯父同二伯母处听见了什么风声。
“多谢。”
安姨娘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带着丫鬟离开了三房。
“安姨娘也是个可怜人。”
红枣望着安姨娘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你又听了什么闲话?”
叶景昭回头望去,眼中颇有几分无奈。
这丫头憨傻,性子谆厚。
听见什么消息,也没个分辨的能力。
二伯父对这位安姨娘也是极为宠爱的,虽然她没有为二房诞下一子半女,可这些年二伯父对她的荣宠从未减退过。
且二伯母还能多年一日容下她。
她虽在二房没有恃宠而骄,但这些年能牢牢把握住二伯父的心思。
可见也并不是什么单纯之人。
“奴婢听说当初二老爷瞧上的是安姨娘的妹妹。”
红枣凑上前,神神秘秘将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同四小姐一一道来。
“可那妹妹是个烈性子,不肯应允,后来不知安姨娘使了什么手段,摇身一变替妹妹成了二房的姨娘。”
二房安姨娘这秘闻,她倒是未曾听说过。
叶景昭随意听着,并未往心下放。
安姨娘回了二房,就去主母跟前复命。
恰巧撞上正同江氏一处用饭的二老爷。
二老爷今夜本打算留宿在江氏屋里,瞧见妆容素净的安姨娘,一时心里发痒。
搁下碗筷,就同江氏道,“今夜我去陪陪安氏,你早些歇着。”
江氏面上就有些挂不住,碗筷重重摔在桌上,嘲讽了两句,“老爷仔细身子。”
安姨娘一脸惶恐,不知所措垂头缩在一旁。
二老爷紧锁眉头,面上不大愉快。
江氏见状,放低身段,忙哄道,“老爷先去洗漱吧,妾身同安妹妹交代几句。”
次日一早,二房丫鬟来传话。
因着三小姐要休养几日,府中学塾宋先生也就跟着休息几日。
难得清闲,她自是乐意。
索性无事,便打算睡个回笼觉。
秋红鬼鬼祟祟敲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