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沉寂了半响,这才传来二伯母淡淡的声音。
“进来吧。”
江氏面色沉静坐在主位上,抬手用帕子擦拭了面颊。
她虽不愿让叶景昭进来,可也不想在现下的节骨眼同这丫头闹的太过难堪。
谢氏垂首坐在下手的位置上,神色露出了几抹慌张。
她委实没有料到江氏会登门。
叶景昭推开房门,缓步走了进来,朝着江氏同谢氏一一行了礼。
江氏摆手,望了一眼廖嬷嬷。
廖嬷嬷会意,躬身行至江氏身前,江氏起身,一手搭在廖嬷嬷手肘上。
这才幽幽看向叶景昭,道:“肃穆侯府大夫人派人送了请帖来,邀你明日过府赏花,明日便不用去学塾了,我带着你去侯府赴宴。”
叶景昭微愣。
谢氏壮着胆子抬眸看向二嫂,“二嫂,怎可劳累您,按着礼数,该是我带着昭昭去赴宴才是。”
她心知,这般定会惹恼了江氏。
可是她不得不这般。
方才江氏话里话外,没有一丝要带着她一同去赴宴的意思。
让女儿独自去那虎狼窝,她怎能放心。
只见江氏一个冷芒投来,谢氏心底起了寒意,不由缩了缩身子。
“让你去?”江氏声音冷冷,透着几分嘲讽,“若是因你失了规矩,反倒是给四小姐失了脸面,岂不是叫人笑话咱们四小姐。”
叶景昭心下一沉,眼底透着寒光。
江氏睨了一眼她,不由将话又说的委婉上了几分,“初次登门,不好失了礼数,下次你便陪着四小姐就是了。”
廖嬷嬷扶着江氏出了门。
谢氏这才一脸紧张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神色焦急,“昭昭……”
“母亲不必担心,女儿明日只静静跟在二伯母身后就是了,再者二伯母亲自带我过去,若我出了什么差池,二伯母的脸上也不好看。”
一番劝慰后谢氏终于安下心来。
叶景昭这才得知,二伯母今日为何会突然登门。
原来她父亲不知怎地,竟同二伯母娘家的兄长有了交集。
江氏出自京都世家骁勇侯府,当下的骁勇侯同江氏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因江氏是幺女,自幼金尊玉贵娇宠万千于一身。
倒是纵的性子有些太过执拗,且眼高于顶。
江家上下,若说谁最不喜江氏,那唯有江氏嫡亲的大哥,现今的骁勇侯。
虽说长兄如父,可这幺妹自幼得母亲弟妹偏护,倒是瞧谁都不放在眼中。
因骁勇侯不苟言笑,时常板着一张脸,瞧着极为严厉且迂腐。
江氏回回瞧见大哥,心底倒是有几分犯怵。
骁勇侯得知这位幺妹将三房的嫡女推出去给自己博名头。
心下不喜,只觉得面上无光,且臊得慌。
这高门大院里正头夫人,一生许是过的太过顺遂,不找人磋磨,怕是就无事可做。
当下便派人送信与江氏,让江氏回娘家一趟。
江氏面上无光,心下有怨,她又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自是当下便寻来了三房,好出了心中这口怨气。
次日一早,江氏命廖嬷嬷送来了崭新的金丝头面与衣裳来。
叶景昭让红枣为自己换上江氏送来的衣裳,又叮嘱王妈妈仔细母亲的身子。
这才出了府。
红枣扶着四小姐上了马车,这才立在车窗外守着。
“二伯母。”叶景昭微微屈膝见了一礼。
江氏只浅浅应了一声,便示意她坐下。
马车里头,并未瞧见三姐姐的身影,前世肃穆侯府大夫人也曾在她应下婚事后,邀她过府,彼时也是江氏带着她去的,只是那时江氏还带着三姐姐。
如今她应下婚事的时间提前了,许多事,冥冥之中都在悄然发生转变。
待马车停稳,叶景昭缓缓收起心思,面上端出一副恭敬姿态,接过廖嬷嬷搀扶江氏下马车的活计。
江氏怔了怔,扬起眉梢觑了一眼叶景昭。
这丫头今日莫不是转性了?何时变得这般会讨巧卖乖?
她并不知叶景昭的心思。
她扶着江氏,心中暗暗发誓。
江氏母女欠她们三房的三条命,这一次,她要亲手从江氏手上讨要回来!
她越发放低姿态,便是为了时时告诫自己。
莫要忘了那在黑暗中凄厉痛苦的绝望。
她待江氏越是平和,心中便越是清楚记起父母枉死,自己惨死之景。
哪怕她每一次想起,心如刀割,身上的血肉都是一点点被剜去彻骨之痛。
她都亲手一点一点将心中的恐惧与恨意一丝一丝拔去,丢入心中那幽暗无光的密室之内,看着高高垒起的恨意。
终有一日,她要用江氏母女祭奠那高高垒起的恨意。
“叶二夫人,我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