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魏王李泰惧内,这位殿下的脾气浮躁古怪,动辄发怒,旁人根本不能相劝,可无论如何暴怒,只需王妃阎氏在场,总能将其怒火安抚下去,变得乖巧温顺。
但李泰从不肯承认这是“惧内”,他只认为是“敬”,这位出身并州大族的名门闺秀素来足智多谋且性情决断,被李泰视为贤内助……
面对当下有可能风云席卷的局势,王妃阎氏给出的方法是拉拢东宫属官,重要之处在于给东宫属官一个承诺,那便是善待太子极其子女,且永不相负。
这一回李泰没有立即采纳王妃的建议,而是迟疑着提出自己的担忧:“可若依靠那些人即便成为储君,且保全太子,焉知他日不会反噬己身,养虎为患?”
王妃阎氏柳眉一竖,娇声叱道:“殿下糊涂!你看看东宫班底都是些什么人?以房俊为首,李道宗、马周、甚至于李靖,哪一个是贪慕权势、首鼠两端之人?皆正直之士也!这些人之所以直至此刻仍死保太子,皆因担心日后新储对太子不利,甚至祸及东宫!只需殿下立誓予以承诺,他们岂能反覆无常、只为追逐名利权势?相反,那些摇摆不定、相机而动之辈各个恋战权位,毫无底限,殿下顺风顺水之时他们附庸在侧、鲜花着锦,可一旦殿下遭遇挫折,谁肯雪中送炭?”
一旁的阎立德也捋着胡子道:“此言不差,朝局大势,本无分对错黑白,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占据大义名分,将自己归于正义一方。何谓正、何谓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只要东宫属官归附于殿下麾下,所有人都认为您已经得到太子之首肯,是名正言顺的一方。”
名正则言顺,才能事半功倍。
李泰沉吟未语。
对于自家王妃,他敬佩其才智高绝,对于这位岳父,则是敬重有加。
阎立德自幼好学,于建筑、书画、工艺等诸多方面皆有出类拔萃之造诣,早年便进入秦王府担任士曹参军,是李二陛下早年的班底之一。后来李二陛下登基,阎立德也一路升迁,由尚衣御奉而至将作少匠、将作大匠,高祖皇帝的献陵便由他主持修建,贞观十年文德皇后殡天,李二陛下命其负责建造昭陵,直至此刻尚未完工……
可以说,阎立德虽然很少参预朝政,但却是跟随李二陛下多年的老臣,功勋卓著、简在帝心。
这样一位勋臣的意见,他岂会轻视?
他也不是不认可王妃的言语,只不过他深知房俊等人对太子的忠诚,想要将其策反投入自己麾下,可不仅仅是一个承诺就行的。这些人的确不是恋栈权位、左右摇摆之辈,但各个有着属于自己的政治抱负,眼下保全东宫、不使帝国皇位传承染上腥风血雨,便是这些人的坚持。
说服他们放弃太子,何其难也……
但他也认可王妃与岳丈的剖析,若能在这个时候收服东宫属官为己所用,将会实力暴增,储位几乎算是稳了。
可是从何处入手呢?
阎立德想了想,对王妃阎氏道:“听闻房俊固然富甲天下,房家亦算钟鸣鼎食,但平素生活却并非奢华无度,唯独喜好……那个妻姐妻妹,家中小妹已经成人,正在谈婚论嫁,不若送入房家为妾,可好?”
因着房俊与长乐公主之绯闻,加上与之亲厚的晋阳公主屡次三番婚事受挫,如今大唐上下皆认定房俊由此癖好,此前巴陵公主夜入右屯卫大营,便有传言说是与房俊一夕欢好,这才使得柴哲威谋逆之举并未牵扯柴令武……
即便是武家那位贺兰家的儿媳妇,据说亦是房俊的禁脔。
想要拉拢收服东宫属官,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房俊入手,以房俊在东宫的地位与威望,只需他加入魏王阵营,便可轻易瓦解东宫内部。而拉拢房俊,自然要投其所好。
妻姐妻妹之类那是没什么办法的,但举凡由此癖好者,大抵都是心思龌蹉,自家的妻姐妻妹固然讨人喜欢,可旁人的妻姐妻妹不更有一番滋味?
咱们将魏王殿下的妻妹送去房俊被窝了,足以彰显魏王殿下的诚意了吧?
王妃阎氏臊得俏脸通红,纤手轻轻拍了拍案几,嗔怒道:“父亲说的什么浑话?若是这般做派,那女儿成什么了?与其将妹妹送给房俊,你还不如将我送过去更好!”
明知房俊癖好的是妻妹,却将阎家幼女送去,天下人怎么看她这个魏王妃?
说不定有那心思龌蹉之辈,便会缺德的编排出她魏王妃为了拉拢房俊,不惜委身相就……
阎立德尴尬的捋了捋胡子,不敢多言,心里却腹诽:我这不还是为了你们着想?送出去的那也是我的女儿,我都不心疼,你们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真真不识好人心。再者说来,你那小妹与长安城里所有贵妇、少女一样,整日里念叨着房俊以往的那些个诗词歌赋、辉煌功勋,崇拜爱慕的不得了,说不定心甘情愿嫁入房家为妾呢……
李泰摇头制止:“二郎与长乐确有私情,但绝非外界传言那般,至于谣传兕子与房俊暗中苟且,更是子虚乌有。房俊其人不拘小节,却气量恢宏,即便不算君子,也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