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睨着林念禾,声音倏尔严肃下来:“你最好只是感叹,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林念禾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觑着老林同志严肃的模样,硬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也是昏了头了。
跟林爸说这种事,纯属于踩着龙眼睛拔逆鳞。
林爸见她不吭声了,伸手揉了把她的头,语气依旧严肃:“这种事以后不要再跟我提,如果他真的没有那么重的罪责,我想不需要我出面,也会有人给他减少刑期,但如果他不冤,我说话也不会有用。”
林念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格外乖地说:“我知道了,爸爸您别生气。”
林爸看她真的知道错了,眉心舒展开来,又说:“不过你照顾牛娃我很支持,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
老林同志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子,他甚至拿出了仅有的三块二私房钱,让林念禾带牛娃出去玩时买吃的。
林念禾还想与他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喊老林同志去开会的。
“行了,你们玩吧,我去开会了。”林爸整理了一下衣服,步速飞快地离开。
“爸爸,记得吃晚饭啊。”林念禾送他出门,还不放心地嘱咐他。
“放心吧。”
林爸笑着挥挥手,坐上车。
林念禾目送车子远去,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现在正处于各种翻案的时候,牛爷爷的案子不是冤案,只是当初是从严从重处理的,他被判了十五年。
林念禾没打算求林爸让他直接被释放,但或许可以减少一段牢狱时间吧?
“禾禾姐姐。”
牛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
他伸手拉住林念禾的手,轻轻摇晃两下。
林念禾回过神来,垂眸看向他,笑容略显勉强:“怎么啦?”
牛娃没有笑,他静静地看着林念禾,轻声说:“禾禾姐姐,我知道爷爷做了错事,你不要为难。”
林念禾微怔。
原来这小家伙全听到了。
她蹲下来,捏了下他的脸:“你不觉得孤单吗?”
她会研究这件事,不是为了牛爷爷,而是为了牛娃。
牛娃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说:“关舅爷说,做错了事就要负责,不管是什么年纪……我想,我可以等爷爷回来,我会好好念书,让他回来后就不用再受苦了。”
林念禾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她突然想起来几年前,牛娃在知青点又一次见到苏昀承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敌意。
她有一段时间一直很担心牛娃会因为家庭变故长歪了。
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林念禾揉了揉他的头,轻声说:“好,那你要多多努力,以后让爷爷过好日子。”
“嗯!”
牛娃用力点头。
明亮的眼瞳里看不见一丝阴鸷。
……
高考成绩公布后的一星期,凌云补习学校第一届毕业典礼在主校区的操场上拉开帷幕。
这块操场原本也不是操场,那只是一块杂草丛生的荒地。
现在,草没了,路也比以前平了许多。
这可不是校方额外请人来收拾的,而是背书背得焦躁的同学们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总想扯点儿什么……
久而久之,草被拔没了,地也逐渐被踩平了。
今天是休息日,许多家长陪着孩子一起来毕业典礼,他们满脸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我女儿考了二百九十八分!听说这要是去年就能上北大了,不知道今年什么样呢!”
“你女儿真争气,我儿子就差了点儿,但是老师说也能上大学。”
“能上就行啊,毕业了就是干部,怎么着都比咱们强……”
“那倒是……”
“幸亏当初报班了,我邻居家两个孩子刚下乡回来,没舍得报这个班,今年的分和去年的差不多。”
“还得是有老师教才行,要不然要学校干嘛?都搁在家里自学得了呗!”
零零碎碎的交谈声,让学校的老师们听到便觉得开心。
许多老师在路过时都会被家长拉住,一连串的感谢不要钱似的往他们的耳朵里灌。
他们的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扬,几乎快要咧到耳根了。
到了正式开始的时间,吴校长拿着大喇叭走上临时搭起来的舞台。
看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吴校长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林念禾,再看看满眼感激和欣喜的学生和家长,一颗心跳得飞快。
做教育不会发大财,但却能收获别的工作不会收到的笑脸。
他们接来了一批批学生,再把他们一个个送去更广阔的世界,他们的学生会比他们更优秀,会比他们更有本事。
而他们,只会坚守在三尺讲台,继续迎接新一批学生。
吴校长清了清嗓子,说:
“你们是凌云补习学校第一届学生,你们大多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这其中有一小部分老师的功劳,但你们最应该感谢的,是日以继夜拼搏奋斗的自己。”
“孩子们,以后的路还很漫长,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