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建设”四个字许多人都听过,但总是很难真正体会到它的含义。
林念禾也是如此。
曾经她也觉得这只是一句空泛的话。
直至今天看到了陌生的兰县。
她至今还记得,75年的5月17日,她第一次来到这儿,看到的是尘土和牛车,是队长叔老旧的烟袋锅子和打补丁的衣服。
今天是78年7月18日,她回来了,眼前的一切很难与记忆中的穷苦兰县画上等号。
三年两个月零一天。
兰县等到了一个机会,并牢牢地抓住了它,举全县之能,不遗余力地把家乡建设成更好的模样。
瞧着笑闹的小学生在买雪糕,林念禾突然想起了76年的夏天,汪叔说,回家了要坑老计一笔,让小崽子们也尝尝奶油雪糕的味道。
现在,不用计叔掏腰包了,孩子们可以自己用零花钱买雪糕了。
天有些热。
林念禾去到卖雪糕的小摊前,买了几只雪糕。
咬着软糯的奶油雪糕,林念禾觉得它比穗城的好吃。
几个人吃着雪糕,感慨良多之余,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说,你们有人告诉家里咱们今天回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
王淑梅看向林念禾:“你晨昏定省似的骚扰队长叔,你没说?”
“嘿,你亲哥亲嫂子亲妹子亲侄子在这儿,你不说谁说?”林念禾果断反击。
“那我不是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嘛……”
“铁锤啊,你说了没?”
“呃,没有,我怕影响他们备考……”
“你们别看我啊,我要是回来,我娘肯定得来接,我怕她腿脚不好路上摔了。”
众人面面相觑。
“那……总不能走回去吧……”
林念禾有些发怵:“一个多小时呢!”
王淑梅默默挪开三步,与他们拉开距离:“我回我嫂子家,你们慢走。”
上个月,纺织厂的新家属院落成,是接了暖气的新楼,钱国柱这个车队队长分了一套宽敞的三居室。
新家在城南,离火车站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林念禾土匪似的一把勾住王淑梅的脖子:“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今儿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哎哎,别闹,我回家让我哥送你们还不行?”王淑梅笑着讨饶。
“那还差不多……”
他们几个在车站边闹腾,卖雪糕的大爷看不下去了,问:“孩子,你们去哪儿啊?”
林念禾见谁都是熟人,回头就搭话:“大爷,我们去十里大队。”
大爷一指公交站牌,很疑惑:“那你们坐车不行吗?咋了?没带钱?”
众人:“……”
是的,一众高材生,谁都没想起来要看一眼公交站牌。
别问,问就是家乡发展太快,他们跟不上节奏了。
大爷真以为他们几个小年轻兜里没钱,直接摸兜:“来,我给你们垫上。”
“不用不用,大爷,”林念禾赶紧拦住他,“我们带钱了,只是刚才没想起来。”
她想着,大爷工作这么辛苦,真没带钱也不能要他的啊。
结果在等车的时候,她从大爷的闲聊中得知——
大爷的工作也是铁饭碗,每个月25块八,逢年过节还有米面粮油发。
林念禾:“兰兰突然变成了我高攀不起的样子。”
兰县的变化体现在方方面面,直接开往十里大队的公交车就是
最好的证明之一。
当然,它不仅到十里大队,也到九里大队、桦树大队……
乡间土路变成了大马路,想致富先修路的指导思想汪叔落实得很到位。
王淑梅在“纺织厂家属院”站下车,其他人则一路摇晃,很快就看到了那棵熟悉的村口大树。
林念禾跳下车,先给了大树一个拥抱。
“这一路上我就看你最眼熟啊!”
小林同学很激动。
村子里静悄悄,安静得像是没人住。
林念禾看了眼手表,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这怎么没人呢?就算没有欢迎,但至少得有人吧?”
现在正是中午饭后的时间,可全村里外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
这也太诡异了!
苗红旗也很疑惑:“不知道啊,这……发生了什么?”
林念禾转头看向苏昀承,眼中染着紧张。
苏昀承打量着四周,低声说:“看着不像出事了,冯伟,你在这儿陪她们,我进去看看。”
林念禾下意识抓住了苏昀承的手。
苏昀承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紧张。
他没去太远的地方,只敲响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院门。
很快有人出来,来人一看苏昀承,眼睛瞪大了:“小苏?你回来了?”
他显然很惊讶,但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什么大事,不能大声说话。
苏昀承问:“王叔,村子里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哦哦,没啥事儿,这不是过两天就高考了么……”王叔笑着拉开自家大门,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