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很开心,因为她不需要自己骑车了。
赵海妹也很开心,因为骑车的确比走路轻松。
这算是林念禾在北大做的第一件双赢的事儿。
她俩停好车走进教室,只见第一排空了出来,靠门的桌子上还有薄薄一沓油印讲义。
因为十年没有高考,各系筹备都略显仓促,不是所有的课都有教材的。不过老师们也有办法,没有书,那就印嘛。
只是辛苦了他们,除了备课之外,还要刻蜡纸、印讲义。
林念禾和赵海妹一人拿了一张讲义。
油印讲义略显粗糙,字迹深浅略有差池,但不影响。
林念禾迈步就想往后排走,却被赵海妹一把拽住了。
“你干嘛呀?前排不是有空位吗?”
林念禾:“我……我对第一排过敏。”
讲道理,谁家上大学还抢第一排啊?
抢倒数第一排还差不多。
一班的眼镜勇士出声提醒:“林同学,你们俩个子矮,坐后边儿看不见黑板。”
其他男同学纷纷点头。
虽然他们班的女同学只占了“聪明”和“漂亮”,但他们还是选择了照顾女同学。
林念禾见状,心知这位子是同学们好心留给她俩的,只得干笑着边道谢边坐下。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林念禾看着油印讲义,突然说了句不好。
“你又怎么了?”
林念禾看着黑板,眼神逐渐惊恐。
“坏了坏了,这次真玩脱了……”她喃喃自语。
赵海妹满眼好奇:“怎么了?你作恶多端终于遭报应了?”
林念禾缓缓转头,看向她:“不止是我,还有你。”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海妹不理解。
林念禾回头看了眼乌泱泱的男同学们,转回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赵海妹:“咱们班40人,只有你和我两个女生,对吧?”
赵海妹点了点头:“嗯,对啊。”
这么明显的事儿,还用得着说?
林念禾面色微白:“海妹啊,你试想一下,如果某一天你谈对象了,你俩突然想去看个电影,老师一定是不可能给你放假的,这种时候,有一堂一点儿都不重要的课……”
赵海妹眨巴着眼睛,精准抓住重点:“你也觉得我能找到对象,对吧?”
林念禾:“……”
“对对对!你能找到八个!”
“安阳来,那不成耍流氓了嘛,我可不是那样人。”
赵海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给了桌子一巴掌。
那一声巨响,差点儿把校门口的看门大爷都吓着。
林念禾揉了揉耳朵,瞧着她那扭捏样儿,扯了扯嘴角说:“是啊,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如果你想逃课跟你对象去干点儿什么,老师不需要点名就知道你没来——”
“毕竟全班只有两个女生!少一个太明显!”
赵海妹脸上的笑逐渐僵住。
林念禾朝她伸出四根手指头:“你能确保这几年你一次不想上课的可能都没有吗?”
赵海妹彻底笑不出来了。
想八个对象围着自己转都笑不出来的那种。
林念禾长叹一声,趴到桌子上。
赵海妹沉默许久,拽了拽林念禾的胳膊:“林念禾,你有办法吗?”
“我?”林念禾点头,“我有啊,我其实可以申请转系去西语系……也用不着我费劲,我只要说我肯去西语系,我家长辈肯定乐得帮我办手续。”
赵海妹不信:“你别胡扯,报考西语系高考得考英语呢,你考了吗?”
“我用英语骂一群外商的时候你还没学会套马呢。”
“我不信。”
“那我骂你几句你听听?”
“……”
林念禾很快就放弃了转系的想法。
因为老师讲的实在是太好了。
教授这堂课经典力学的教授姓聂,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伤痕,却没有磨灭他对学问的热情。
聂老师讲课个人风格很足,幽默不失风骨,板书写得极漂亮,只看他的字都是种享受。
有这样的老师,她濒死都要来上课,死也要死在课堂上。
下了课,林念禾拿着笔记本追着聂老师问问题,大有要跟着他回办公室的架势。
赵海妹瞠目结舌:“安阳来,这小嫚儿上课前不是还琢磨怎么逃课呢么?合着她叭叭一通就为了吓唬我呐?”
赵海妹还沉浸在震惊中,班上的其他同学也都围住了讲台,自发延长听课时间。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赵海妹猛地回过神来,抡开膀子挤了进去。
十年不闻书墨香,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对学问有极大的热情。
学生愿意学、老师愿意教,这般双向奔赴连爱情都得靠边站。
林念禾与苏昀承吃午饭的时候还在给他讲聂老师在课堂上做的比喻,笑得眉眼弯弯。
苏昀承给她夹了块排骨,问她:“下午你没课,要做什么?”
林念禾不答反问:“你有课吗?”
“有。”
“那我可以去你们班蹭……陪你上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