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成坤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直到冰冷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昀承!”
刘建军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伸出手却不敢碰苏昀承,生怕他手一抖就扣了扳机。
施成坤已经傻了,他为难过无数人,可那帮人从来只是嘴上嚷嚷,可没有一个直接拿枪抵着自己脑门儿的!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施成坤已经结巴了。
苏昀承睨着他,声音中没有喜怒:“我刚刚接到击毙命令。”他说着又看了眼刘建军,补了一句:“黑省军区的令。”
他这么说,施成坤吓傻了,呆了,浑身僵硬像块木头。那边的刘建军反倒放心下来,他瞥了眼施成坤:“哦,那你毙。”说完他就没事儿人似的坐了回去,甚至还拿起报纸抖落两下,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施成坤猛地打了个哆嗦,肥脸上血色尽褪,一股尿骚味自他身上传出。
“你、你不能打死我!你你你没这个权力!我是施成坤,我可是施成坤!”
施成坤神经质的摇晃着脑袋,他不停的往后躲,那张可怜的椅子终于撑不住他的体重向后仰倒,把他也狠狠摔在了地上。施成坤哎呦哎呦嚎了两声,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飞快地倒腾着手爪子,继续往后挪,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宽阔的湿痕。
可不管他怎么躲,苏昀承的枪口始终对着他的眉心。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一瞬,施成坤竟然后悔了。
当然,他后悔的是今天不该自己过来,与其他人无关。
“叮铃铃铃——”
一阵电话铃突兀的响起,打断了当下的剑拔弩张。
刘建军麻溜的放下报纸接电话。
“你好,我是……”
“建军,施老狗是不是在你那?”
电话那头传来汪潇的声音,刘建军咂摸了好一会儿,感觉领导今天说话的语调格外轻快,就像看到仇人突发急病死在眼前似的。
“嗯,是在,”刘建军瞥了施成坤一眼,“昀承刚接到击毙命令,这不,正毙着呢么。”
刘建军的话意味深长。
别人不知道,他们当领导还不知道苏昀承的来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他真想打死施成坤还能先说一句废话?
汪潇敏锐的听出刘建军话里的意思,乐得更欢乐了。
他递出台阶,说道:“哎,你跟小苏说一声,省城的张建打来电话了,说施老狗是个好同志,要我们全力配合调查。”
“啧,领导您这是为难我啊,人接的是军区的令,咋可能连个理由都没有就收回去?”刘建军斟酌着情况“据理力争”。
“你说的这是啥话?施老狗好歹是地方上的干部,就算要处分批评也得地方来做,军区咋能给他判刑,你跟小苏说,就说是我说的,先把施老狗放了,他是死是活让上边的人闹腾去,咱该干啥干啥。”
“行,我跟他说。”
“麻溜的,办完了给我回个电话。”
刘建军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起身时已是一脸急切。
他伸着双手,一边朝苏昀承走一边阻拦:“昀承、昀承!你消消火,领导说了,施老……施主任是地方上的干部,地方管不到军区,军区也不能说打死人就打死人对不?”
刘建军嘴一秃噜,差点儿把汪潇对施成坤的称呼说出来。
他上前去拉下了苏昀承的胳膊,继续说:“昀承,这事儿领导说得在理,你且消消气等一等,要是两边都决定要毙了他,那你再动手还不行?枪在你手里,你急个啥?”
苏昀承很听劝的放下了胳膊:“行,我等。”
“这就对了嘛,”刘建军推着他的后背把他往外赶,“行了行了,该干啥干啥去,这事儿你先甭管了。”
刘建军把苏昀承赶出办公室,连门都没关就小跑着冲向施成坤:“施主任,哎我的好主任哎,你没摔着吧?我送你去卫生所吧?哎你咋还尿了呢!你看你这是咋整的,摔尿的还是让苏昀承把你吓尿了?这小年轻办事儿就是呛眼睛哈,你快起来,地上凉!”
刘建军的大嗓门顺着门飘到走廊,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就连审讯室里的嫌疑人都听到了。
有人生怕门卫室里的刘大爷听不见,争抢着跑去汇报这个消息。
刘大爷在一分钟之内听了二十多遍“刘大爷你听见没?市里来的那个施主任让我们苏队吓尿裤子了!”
对此,刘大爷表示——
这乐子可不能到他这儿就了结了。
刘大爷当即随机抓取一个闲人给大爷跑腿,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纺织厂的门卫老周,让他也乐呵乐呵……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在刘大爷的推波助澜下,施成坤在招待所换好裤子出来时,全县至少有七成人已经知道了市里来的施主任被派出所一队的苏队长吓尿裤子这事儿了。
为啥消息会传得这么快?据说是因为纺织厂的广播员跟人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