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念禾,我觉得吧,也不一定非要在市里办分厂对不对?要不换到省城去?或者溪市?这两个地方咱们也都熟悉,干嘛非得盯着市里不放呢?”
王淑梅没把林念禾的话当玩笑,极其认真的给她提建议。
“市里距离近嘛,有什么事儿一小时的火车就到了,方便处理,就纺织厂现在的这几个人,在省城办分厂让谁去管理?”林念禾冷静几分,按了按额角说。
王淑梅按住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拎把菜刀去找施成坤:“你稳当点儿,怎么今天这么暴躁,跟小岚似的……要不你去找汪叔唠唠?”她说着话,还给林念禾拍着后背顺气。
“汪叔忙着当散财童子呢,一时半刻顾不上这事儿。”林念禾一手托腮,暴躁的情绪还真的被王淑梅安抚下来。
王淑梅继续安慰林念禾:“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用着急了,而且苏同志他们一定不会扔下施成坤这样的人不管的,说不准等咱们要建分厂的时候,施成坤已经倒台了呢。”
“要是真那么容易,孙军怎么可能查了半年还没结果,反倒让施东杉出来了?”林念禾轻抿着唇摇头。
这一局,显然是施成坤牢牢占据上风。
孙军这样干惯了此类事物的人都在兰县败给了他,若是换作施成坤经营多年的市里……
这个素昧谋面的敌手很不简单,让林念禾生出些无力感。
她抬头看着天边翻卷的云朵,双手合十分外虔诚的念念叨叨:“借给我力量吧,卡帕萨大叔!”
王淑梅:“……”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
大概是距离太远,卡帕萨大叔没听见林念禾的念叨,也可能是卡帕萨对于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总之,他没借。
林念禾一没捡到钱,二没意外救了哪个攥着施成坤把柄的人,只在第二天等来了趾高气昂的施东杉。
施东杉的行李早就被兵团知青收拾好了送到公社,按理说,她是应该直接去兵团驻地的,可她愣是背着大包小包不辞辛苦来了十里大队。
她说,她有东西落在了当初借宿的老乡家。
李婶看她把自家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紧握着擀面杖的手抖个不停。
王喜喜抱着李婶的肩膀,小声安抚:“娘,你别跟她这样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咱犯不上,让她折腾去吧,等会儿我收拾。”
李婶把牙咬得咯咯直响,穿着布鞋的脚蠢蠢欲动。
王喜喜多用了几分力,死死地拽着李婶不撒手。
正这时,林念禾过来了,没进门先开口:“李婶,荷花的作业本忘带了,我来拿一下。”
这借口找得实在不走心,但没人在意。
林念禾进了院,也不等人招呼,循着声音就去了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东屋。
“呦呵,这是土匪上门了?”林念禾一脚迈进门,看到满屋狼藉后果断伸出手,一手一个把李婶和王喜喜都拽出了屋,然后一把把门关上。
施东杉都没看清来的人是谁,门就被林念禾从外边抵上了。
“大喜,把窗户关上!”林念禾双眸明亮指挥道。
王喜喜一看她这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箭步冲上去,操起根柈子卡住了窗户,然后躲到一边,免得里边的人砸窗户波及自己。
看着她俩蔫坏的样儿,李婶嘴角抽搐。
她其实想说,用不着叫人,就这么个小丫崽子,她自己就能把她按沟里去,她们别拦着她就行。
“李婶,您来堵着门,我去喊人!”
林念禾疯狂朝李婶使眼色。
李婶无奈,上前去代替林念禾堵了门。
正是中午下工的时候,林念禾站在李家门口,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大喊:
“救命啊——土匪进村啦——大队长家被抢啦——”
偌大的十里大队安静了一瞬,紧跟着就像有人舀了瓢凉水泼进油锅里一般沸腾起来,刚下工的乡亲们直接拎着各色工具冲向李大和家。
今天很“巧”,村小请了兵团的祝连长和几个班长来教学生们种地——虽然村子里不缺种地的好把式,可他们大多只会种、不会教,学生们听不明白,不像祝连长他们每年都教新知青种地,有经验。
这个理由显然编得更用心,不然林念禾说完祝连长他们也不会来。
他们原本是在村小吃饭的,一听到有土匪来了,立即放下碗筷跟着乡亲们一起冲了出去。
作为兵团连长,祝卫强也是有配枪的,他拨开乡亲们挤进院门,还没出声就听见玻璃碎裂声。
完整的玻璃崩裂开来,幸亏没有人站在窗根下,不然非得被飞出来的玻璃碎片扎到。
这一下,院里的人们彻底信了有土匪打上门——正经人谁会砸玻璃啊!
“快快快,把门堵住了,别让她跑了!”
“小苏呢?小苏你快来,这有土匪!”
“女人往后撤,老爷们儿都过来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