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还说没赶上下乡,这回可好,厂子这是生怕咱俩有遗憾啊!”
“可不咋地,我前两天刚把小儿子送走,没承想,我也得走了。”
“你说弄这幺蛾子干啥,整一帮农民干活……虽然加工火柴不咋难,但他们平时还得干农活,咋可能完得成指标?”
“一个家拆成俩,那点儿工资也不够使的啊。”
“唉……”
“唉……”
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越说越心酸,差点儿情绪崩溃抱头痛哭。
林念禾和王淑梅对视一眼,尴尬得不知道应该说点儿啥。
他们的心情,她俩很能理解。
试想一下——
天朗气清的一天,你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抖着脚、看着报,突然就被告知要外派到一个农村里搞一个分厂。
而且还没有熟练工、没有工资补助,只有看起来就很让人头秃的生产任务指标。
换谁谁不得心态炸裂?
万幸,这两位在两站后就下了车,瞧着是去供销社的,大概是要为突然的外派做准备。
林念禾和王淑梅继承了他俩的座位,坐下来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
王淑梅低声提醒:“得跟大队长打个招呼了,至少得给他们安排个住处。”
人还没到十里大队呢,心就凉了,以后的工作会很难进行的。
“不用,队长叔会安排好的,”林念禾说,“我对他有信心。”
她可太了解队长叔了,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张嘴是硬的,剩下的零件都是棉花糖。
林念禾看着窗外,微皱着眉头轻声说:“要准备的不是咱们这边,而是厂子那儿……”
……
次日。
在你来我往一翻唇枪舌战后,最终定下来了一万盒火柴五块钱的工钱。其中不仅包括糊火柴盒的费用,还包括装盒、打包和运送。
林念禾一副“我们吃了大亏”的表情,代表十里大队在协议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其实她的心里乐开了花。
装火柴并不难,一盒二十根,熟练后几乎不用数,费不了什么时间。
至于送货,让他们往省城送货都没怨言,何况只是送到镇上的供销社?
以此为由增加了一块钱的劳务费,林念禾相当满足。
她可真是个商业小天才,不负最秀穿越者的荣光。
田清源也很开心。
他们昨天的最终讨论价格定在了一万盒火柴五块五,如今只要五块钱,他很满意。
田清源把协议收好,笑着朝林念禾伸出手:“小林,和……”
林念禾一把握住他的手: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那四个字可不兴说啊!
田清源愣了半晌,笑着点点头:“对,合作愉快,但是我想说,和数量相比,我更在意质量,千万不要出质量上的问题。”
数量不够还能从厂子调货过去,但如果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林念禾长舒口气。
吓死她了。
她立即点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应付差事的。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们比火柴厂更在意这次合作。”
田清源笑了,了然点头。
也对,挣工资的确比挣工分好点儿。
田清源端起茶杯,想要送客。
林念禾却当看不出来他的暗示,说道:“田叔,您要派几个同志来帮忙指导我们工作?”
“两个,”田清源见她还有正事要问,便放下了茶杯,“一个会计、一个是质检员,都是我们厂子的老员工,业务能力没的说。”
“谢谢您如此为我们考虑,只是以后就要辛苦这两位同志了,我们那儿条件跟省城比不了,他们的粮食关系也不在我们那儿,以后生活上肯定会有许多困难。”林念禾话锋一转,乐呵呵的说,“不过有您这样体贴的领导,一定会给他们安排好生活的。”
田清源:“……”
他之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倒不是他觉得这些困难都不是困难,而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一天赶着一天,他压根儿就还没想到外派补助的事儿。
试想一下——
平平无奇的一天,你在家里,喝着茶、抖着脚、看着报,突然就被告知应该办一个分厂了。
而且还有一个惹不起的小姑娘笑呵呵的催着撵着让你赶紧办事。
换谁谁不懵?
如今被提醒了,田清源清了清嗓子,说道:“都是为了厂子的建设嘛,相信我们厂的同志一定不会有怨言!”
林念禾在心中默默撇嘴。
怨言可大了呢。
她都亲耳听到了。
田清源继续说:“我们厂子是有外派补助的,虽然还会有些困难,但可以缓解一二。”
林念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