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荣知道林念禾着急,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她送走林念禾后,就立即去了两家厂子找熟人。也是她运气好,她要找的人今天都在厂里。
问完该问的事情,下午五点的时候,郑丽荣就到了铁路招待所。
服务员听说郑丽荣要找林念禾,立即满脸堆笑的请她稍等,先给倒了杯热水,然后自己上去喊林念禾。
郑丽荣拿着水杯,懵了。
铁路招待所不对外营业,这里边的服务员都傲气得很,如今怎么……而且,林念禾也不是铁路上的人啊,她是怎么住到这儿来的?
郑丽荣抿了口水,不自觉的想歪了,觉得这一定是林念禾的家世背景的缘故。
的确,没哪个正经人能想到,林念禾能住在这儿,全靠一张嘴。
林念禾三人很快就下来了,服务员同志走在林念禾身边,笑得像朵喇叭花儿。
因为林念禾说了,像她这么好的同志,表扬信不仅得送到招待所,铁路那边也得送一份才行,所有人都应该以她为榜样。
这个时代的一封表扬信,意义是相当重大的。
不管是评优评先进,还是升职上大学,都很有用。
因此,服务员同志看林念禾的眼神仿若在看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不仅把她们送到门外,还连声嘱咐她们路上注意安全。
郑丽荣看傻眼了。
她忍不住问林念禾:“妹子,她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么?”
这样的过分殷勤已经不能用关系来解释了呀!
郑丽荣觉得,那个服务员看到她的领导都未必会有这般笑容。
林念禾噗嗤一声就笑了,她只说:“人家那是有职业道德,为人民服务!”
郑丽荣:“……”
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过她没再追问,对三个姑娘说:“到饭点了,姐请你们仨吃饭去。”
郑丽荣带着她们三个去了省城最好的一家国营饭店,她问了三个人想吃什么,见每个人都跟她客气说随便吃一口就行,便自己去点了四个硬菜和一盆汤,又要了四碗大米饭和四瓶汽水。
她知道林念禾她们来主要就是为了找工作的事儿,便也不磨叽,等菜的时候就说出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火柴厂那边我问过了,他们厂长跟我说,糊火柴盒的活儿给你们大队干可以,一万只四块钱,但是厂子这边不能管接送货,没有这样的先例。”
“纺织厂那我也问了,咱们省城的纺织厂主要就是生产布料和衣服,头花这种小玩意儿他们不做,不过他们厂长告诉我,兰县纺织厂是会做头花的。”
郑丽荣有些尴尬:“妹子,兰县那边我没啥认识人,怕是帮不上忙了。”
郑丽荣心中叹气。
火柴厂不管运送,这活儿就没法干,不然赚那点儿辛苦钱全得搭在火车票上。纺织厂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啥能干的。
她瞧着三个姑娘,感觉她们白跑了一趟,又懊恼自己帮不上忙。
林念禾三人却都笑了。
郑丽荣不明就里的看着她们:“怎么了?”
林念禾说:“姐,我们校长的妹妹是纺织厂的,那边我再想法子就行了。”
“这样啊,那可就太好了。”郑丽荣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说了,妹子,纺织厂那边跟我说了,兰县纺织厂虽然做头花,但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去多少,他们这活儿不外包,内部员工自己就能给分完了。”
“不过纺织厂都有捡线头的活儿,一斤几分钱,你可以问问这个。”
林念禾心中了然,点头应道:“行,谢谢姐,我知道了。”
郑丽荣眼含歉意:“对不住啊妹子,我也没帮上啥忙。”
“姐,你别这么说,”林念禾喝了口汽水,说,“我想见一见火柴厂的厂长,您看方便吗?”
郑丽荣一愣,明白林念禾是不想放弃这个工作,便说:“行,他是我爸的一个老同学,跟我亲叔差不多,明儿我就带你去他家。”
“好。”
话说完了,菜也做好了。
四个人都没再提找工作的事,而是说起郑珊和白小军的趣事,倒也不算无聊。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擦黑了。
郑丽荣送她们三个回到招待所,与林念禾约好了明天晚上来接她去火柴厂厂长家的时间便离开了。
三个姑娘上了楼,王淑梅和温岚齐刷刷的挤进了林念禾的房间。
“念禾,我刚才算过了,要是刨除来回路费,糊一万只火柴盒最多能挣一块八。”王淑梅给自己倒了杯水,叉着腰说。
温岚在凳子上坐下,朝王淑梅伸出手,示意她给自己也倒一杯。她说:“其实这也不少了啊,一个月咋都能挣个五六块钱,一年就是六七十,快赶上壮劳力半年的工分钱了。”
十里大队富裕,工分也值钱些——一工分六分五。
一年能多赚六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