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确实疯了。”郑观音坚定的说道,“阿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承乾宫后院的几口枯井里看一看。”
李秀宁点点头,“我自然会去查证。”
“我十六岁嫁与李建成为妻,二十岁的时候,立为太子妃,旁人看我风光无限,实际上其中的苦闷却从来都无人知晓。”郑观音说道,“今年我已经快三十岁了,眼瞅着承道都快十岁了,这十几年的光景,宛如一场噩梦,今日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阿姊,你知道吗?每一个出嫁的姑娘都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一个盖世英雄,但是我作为郑氏嫡女,没有选择,因为我的身后就是家族,家族把我养大,我必须对家族的付出做出回报。”
“起初我嫁给李建成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温文尔雅,恭谦有礼。我以为我自己遇到了一个良人,要知道这种政治联姻能碰见一个良人的概率,比之大海捞针还要小一些。”
“可是我错了。从当上太子的那一刻起,李建成就变了。在大唐初立的过程中,他的声望功劳和所作所为和李世民有着巨大的差距,而这种差距,让他总是担心自己的储位不保。他时常从梦里惊醒,总是说李世民提着剑将他当胸刺穿。围绕他的这种噩梦,逐渐的变成他的恐惧。匹夫无罪,怀玉其罪。”
“为了掩盖这种恐惧,他变得残忍,暴虐,多疑,敏感,神经,总是不由自主的发脾气,直到他有一日看见李元吉砍下了王府奴仆的头颅,那一刻他彻底的释放了自己,化身成了一个恶魔。”
李秀宁静静的听着郑观音的讲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李建成就是心理建设不过关,不行,等副本完结,回去之后好好的教导教导毗沙门,这承受压力的能力也太差了。
就听郑观音继续平静的说道,“起初,我以为只是他压力过大,日子久了,他自身的威望,功劳上去,储位稳定之后,这心结便就会散尽。”
“是我自己想的简单了,为了压制秦王在朝堂上的声音,进一步换取世家门阀对他的支持,李建成毫不犹豫的毒死了自己的嫡长子,李承宗,就是为了让我儿承道,成为太子的继承人。”
“承宗非我所出,但是数年的陪伴,我也将他作为亲生的儿子一样对待,可是我至今都忘不了,承宗躺在床上,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就算是死也没有闭上,依然有着对生的依恋,这个世界对于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李秀宁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由自主紧紧的握了起来,什么玩意,毗沙门长大了,就这副鬼德行?不行,老娘回去非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为了那张冰冷的位置,真是什么狗屁倒灶事情都能干出来。
老娘回去一定要绝了他的念想。
老娘不是稀罕这天下,老娘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们自相残杀,为了进一步的营造兄友弟恭的和谐家庭,皇帝这种带毒的职业,还是老娘委屈一下自己,牺牲我一个,幸福我一家,老娘必须拥有这种崇高的精神,才能制止家庭伦理惨剧的发生。
“至于我,这十年来所受的非人待遇,不值一提。”郑观音说着话,眼泪从平静的脸上就这么滴落下来。
郑观音站起身来,背对着李秀宁,“阿姊啊,我今天让你看看你弟弟到底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衣裳从肩头滑落,玉雕一样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狰狞的鞭痕,像无数条张牙舞爪的蜈蚣,基本上布满了郑观音的背部。
“李建成说,他喜欢听我这种世家门阀出身的高贵大小姐,惨叫,求饶,哭泣,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伤痕,李秀宁只觉一股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这天杀的东西,老娘干死他。
但是想到副本的惩罚,李秀宁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系统啊,你凭什么让这种人渣活在世上?
“我有时候非常羡慕秦王妃和齐王妃,就算是齐王李元吉乖张暴虐,残忍跋扈,但是对于齐王妃杨氏,却是疼到了骨子里。我是荥阳郑氏出身,齐王妃是弘农杨氏出身,大家都差不了多少,但是同人不同命。”
李秀宁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披在了郑观音的身上。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虽然我也很想杀了这个孽障,但是我有不能杀李建成的苦衷,阿姊向你保证,绝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李秀宁看着郑观音的眼睛,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
“你知道吗,阿姊。那天你对着李建成承诺一定让他登上皇位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让这种人登上皇位,我真的不敢想象,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郑观音说道,“我当时觉得已经无路可退,也无路可走,我想过死,但是我如果就那么死了,如何向世人来揭穿李建成的真面目?”
“于是你就让荥阳郑氏的人给父皇递了秘匣?”李秀宁说道,“可是这里有一点我想不通,若是我真的扶持了李建成登上皇位,那秘匣不就是取祸之道吗?”
“所以家族也在赌,但是庆幸的是,秦王一系也有我们世家门阀的人,阿姊在秦王府的所作所为,世家门阀也是略知一二,于是就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