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许晴刚出电梯门,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怒喝声。
何烛灰溜溜地从陆敬安办公室出来,方圆二十米之内都笼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许晴站在走廊里,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正纠结着,徐维从身边走过,她一把抓住人。
“去哪儿?”
“找先生。”
“这个点进去?你不要命了?没看见里头什么情况?”
徐维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以前难,现在更难,原想着陆敬安结婚了,有了华公主磋磨他,作他,他们这些人能逃过一劫,结果不承想啊,华公主实在是法力无边,作起人的时候,压根儿就不管你是谁。
杀伤力极广,堪比原子弹。
“不进去我更死路一条,你知不知道,先生送给司吟的那套洛杉矶别墅,现在有买家接触,你知道买家是谁吗?”
“谁?司吟为什么要将那套别墅卖了?她疯了不是?”
“不卖她养得起吗?每年的维修费,管理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个一无所长的豪门大小姐,自己的吃喝拉撒都要靠家里养着的人还去养一套庄园别墅?”
许晴想了想,也是。
就司吟来说,这套房子对于她而言确实是负担,还不如趁着现在陆敬安名声在外,将它卖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十几个亿到手。拿着这些钱,后半辈子也能无忧无虑了。
“你还没告诉我买家是谁。”
“华公主。”
“卧槽!!!!!”
“那你还不快去告诉陆老板?”
徐维叹了口气,瞥了眼自己被拉着的胳膊:“你倒是松开我啊!”
办公室里,徐维进去将这件事情告知陆敬安时,迎接他的是冗长的沉默,以及无限的逼仄。
华公主能查到洛杉矶的那座庄园,说明知道了很多事情,这场夫妻之间的战役,若是拉开,想要谢幕,实在是太难。
一个不想将血腥肮脏的一面呈现在自家妻子跟前的男人。和一个性格强势高高在上绝不服输的女人,这二人之间的拉扯,总有输家和赢家。
输的是谁,赢的又是谁?
许久之后,华浓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去回望这件事情时,除了后悔,再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还有什么?”
良久,正当徐维以为陆先生不会开口时,伴随着一声叹息而起的是男人被人抽走了筋骨似的一声询问,轻飘飘的,且带着诸多无奈。
“还在查。”
“太太在哪儿?”
“昨晚回了华家,但夏木说,太太下周一可能要进组了,去首都,拍跟萧影帝合作的那部新剧。”
“去跟何烛说,晚上的应酬让许总去。”
“明白。”
看这架势,估计是要去找华浓了。
.............
“问谁?”
“陆敬安,”华浓回应巫琳的话。
端着茶杯的人手腕僵在了半空,望着华浓的目光有那么丁点儿的难以置信。
默了良久,才苦口婆心劝着:“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能在华夫人这个位置上坐这么长久吗?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你跟陆敬安的人生才哪儿到哪儿?管他干嘛啊?”
“只要他钱给到位了,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陆太太,管他在外面有十个八个女人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我心里不舒服。”
昨天晚上杨娴的那一番劝说,她本来已经想通了,但是清早起来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
人呐!就是个矛盾体,晚上自愈,白天破碎。
“你就是没有吃过苦头。”
“你就没想过,你折腾来折腾去,到时候翻出来的不是前女友,而是他创业时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呢?”
“华浓,有些人能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光下生活,已经是拼尽全力的事情了,你何必要逼着人家一步一步地退回深渊,将曾经的那些过往,一点一点地撕开,放到你跟前,让你欣赏他的破碎不堪。”
“陆敬安若是爱你,你欣赏过他那些破碎不堪之后,你们俩的婚姻尚且还能维持住,但凡陆敬安不爱你,只要你掀开他的伤疤,让他自证清白,你觉得你们俩的这场婚姻还能继续下去吗?”
“问题回到根源,你爱不爱他?”
“或者,你承不承认你爱自己虚假的羽毛,胜过爱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华浓端着茶杯不说话,旁人说这些话,她尚且可以不听,无法理解,但是巫琳说这些话,她无法反驳,一个从阴暗处爬出来的人,最能知晓那些不可言说的痛有多致命。
她就是在阳光下站久了。
她狠狠叹了口气,似是在跟自己内心的那些阴霾鬼祟和解。
瘦弱的背脊靠在真皮沙发里,侧眸望向外面的街道。
冬日的京港,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四处光秃秃一片,从三楼望出去,看见的只有光溜溜的树杈。
“电话,”巫琳提醒她。
华浓拿出手机看了眼,刚想挂断,可看见来电显示是首都的号码时,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