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呱呱地叫,叫声尚未停止,“砰”的一声枪响,水竹丛中那条快要做母亲的雌性野牛饮弹倒下,身子战栗着,尚未死去。 突然从一棵树后冒出的猎人持枪逼近,又朝雌性野牛的脑袋补了两枪,它的四肢抽搐一下,就永恒地定格了。 雌性野牛死后,由那条火狐的亡魂投生的小野牛也不能落生了,它胎死腹中,已然成为小野牛的亡魂飘飘荡荡无可栖止,它跟着雌性野牛的亡魂游走了一段距离,却被抵开。雌性野牛的亡魂发愁地讲,我现在都失去了身体,都没有找到投生的去向,你还跟着我又有何益?不如快点滚蛋! 小野牛的亡魂掉头就走,此后,它们分道扬镳,再也无缘相聚。小野牛的亡魂急于投胎,到处寻找野牛族群中的准妈妈无果。它在林海中奔窜,每每看到雄性野牛与雌性野牛交配,它就冒昧地附在精液或卵子上企图把握投生的机会。 可才一会儿,就被其它更强势的投生者赶开,它无缘进入母腹。小野牛的亡魂哪里甘心?它只好找其它交配的野牛再次投胎,依然失败,这样反反复复,它依附着占有精液或卵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甚至上瘾了,如此这般不觉过了500年,这头由火狐转世而又生成野牛的野牛灵竟然“修成”了Y魔。 有一次,Y魔游荡到饶家庄的田野上,企图寻找机会,参与牛、羊、马等配种的畜类行淫,可是这个庄上的畜类未到发情期,彼此尚没有猥琐抑或暧昧的动作,Y魔甚感失望。 它在庄上绕一圈正欲返回山林中去,忽然发现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其样子昏沉,精神不振,它便试着靠近。 未料,这妇女的灵魂并没有从她的身上跳出来抵御它,Y魔便轻轻附上去施法,竟然将这个的少妇本已失去意识不能主宰自身的灵魂一掌推开,从此它就成了这个少妇的附体。 于是,到处沾惹男人。纵欲无度的Y魔犯下的罪过,在常人看来,都是这个少妇的罪过。谁都会指责她伤风败俗不守妇道,但是谁又清楚,现在是Y魔操纵着她的身子? 她就是饶家庄上饶帮会的二房熊赏花。熊赏花是因为误食了大老婆胡槐英放在蛋汤里的朱砂才成为这个样子的。 从医理来讲,过量食用含有硫化汞的朱砂会损坏人的神经系统,继而使人出现意识淡漠、朦胧以至意识丧失、肌肉震颤等症状。 熊赏花要不是神经系统受到损害,其灵魂不能主宰自己了,那么Y魔决然附不到她身体上去。 Y魔附体于熊赏花,不单是她的点子低,而是过去世尚未“修成”Y魔的火狐与她有宿怨。现在世的熊赏花就是过去世的吕媛轮回来的,过去世的吕媛穿的那件御寒的火狐皮袄就是Y魔的前身那条火狐的皮张。 因此说来,机缘成熟了,Y魔附体于熊赏花报复她,看起来是偶然,其实有必然的内在联系。当然促成这种邪缘成熟的胡槐英,尽管现在看到她一向嫉恨的熊赏花如此倒霉,她非常开心,偷着乐,但是最终必然遭到更为可怕的报应,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释忍功听了这番讲述,也就明白了熊赏花与Y魔、胡槐英之间不为世人知晓的因果。但是回想上回城隍派两员阴差赴饶帮会家捉拿或驱赶附在熊赏花身上的Y魔附体,他还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斗Y魔不过? 释忍功合掌念一声阿弥陀佛,就把这个疑虑讲出来。白无常笑道,忍功法师,你忘记了,我不是说过吗?那Y魔本是野牛灵“修成”的,它有些本事,何况野牛本来就有一股犟劲,再加上它修练的功夫,对付一般阴差是没有问题的。城隍庙的两个阴差当然斗它不过。 据说,那Y魔现出野牛的原形,一对红色犀角好生厉害,口里还能吐火。释忍功绘声绘色地讲。 白无常不停地摇头,说忍功法师,不要这么讲,这么讲不是长了Y魔的志气,灭了咱们的威风吗?只是时候不到,到了时候,冥府会派兵遣将来降伏它的。只要降伏了它,熊赏花的灵魂归位,自然就会恢复正常。这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无常君,请受老衲一拜!释忍功说着,一拂袈裟,就要行跪拜礼。 忍功法师,别折杀我了。白无常连忙拉住他劝道。 没事、没事。释忍功这么说,坚持要行跪拜礼。在拉扯中,他竟然从禅定中醒过来了,睁眼一看,在寮房蒲团上的自己仍保持着跏趺而坐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