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清洁。聂汉转过头看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或侧面,内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平添了一份失落感。 眨眼过了一个礼拜,聂汉算得完成了挑水的任务,不需要再来,到第二个礼拜应该轮到他的狩猎同行马武挑水。可是头一天白天,不见马武来。 到了傍晚,现在的佘青叶来到老尼姑给她安排的临时精舍打坐。之前向老尼姑施礼说,尼师,我在此打坐约一个时辰,就会出来,没有出来,就不要叫我。 行啦!我今天正想问你一件事一直没有问。老尼姑说。 你说吧,什么事?正在蒲团上跏趺而坐的现在的佘青叶两只眼睑尚未闭合,看着她问。 你以前不是说过,头一个挑水的汉子挑水一个礼拜之后,又会轮到下一个汉子来挑水。怎么今天天都黑了,还不见下一个汉子来挑水? 尼师,我现在打坐,离开附体,就是专门去找那个食言不来挑水的汉子的。现在的佘青叶回答后就闭上眼睛。 你不是找下一个汉子挑水吗?不必找了,厨房水缸里还囤了大半缸水,根本用不完。今天就不要找他了,明天再找不迟。老尼姑这么建议。 打坐的现在的佘青叶根本没有搭理,她像是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如一尊漂亮的雕像。老尼姑只好退出房间,到佛殿燃香课经去。 马武是施家畈大队第4生产队社员,他有些不安分,不满足于简单地下地干活,所以跟聂汉把打猎也学熟了。 那次他和聂汉、胡能来一起在巴吉庵附近燃起篝火烤野物肉吃,弄脏了丹泉水,之后白蛇精同样惩罚了他,他也是感觉脖子像被一条蛇身缠住一样,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不适。而且耳边还响起一个女声:你们一伙把巴吉山上的丹泉水搞腥了,丹泉神一气之下,止住丹泉不涌,丹泉水就干了。 现在巴吉庵里的尼师没有水吃,你记住从今天开始,这个礼拜你不管,从下个礼拜开始,你每天必须从山下挑一担干净水送到山上的巴吉庵供尼师使用。要是你不干,就勒死你;要是干了,不怀好心,挑到巴吉庵的水不干净,我发现了,也要勒死你。 马武拉长着一张马脸,只说了句:“我会怀好心干的”。于是脖子就松弛了,他分明觉得那条缠住他脖子的看不见的蛇离开了。 日子过得真快,下个礼拜一晃就成了当天。马武准备好了,正要打两桶清水挑着送到巴吉山巴吉庵去,族人约他到邻队吃婚酒。马武经不住劝,就去了。中午吃过酒后,还有几个人约他打牌,在牌桌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把挑水到巴吉庵的事忘到爪洼国去了。到了燃灯时分,牌兴正浓,手气不错的马武根本不考虑下桌。 蓦地,马武正在出牌子儿感觉不适,脖子分明又被一条大蛇缠住似的,相当于被一个劲硕的人掐住了颈脖,他吐不出气来,面白嘴白,手里拿着的牌子儿掉落在地上。 三个牌友都傻眼了,有的说,不打了,马武发了急病。有的干脆起身要给他掐人中或刮痧。马武的耳畔又萦绕着一个别人听不到只有他能够听到的与上次相同的女声:你忘了挑水的事,不想活命了吧? 我想活,我这就挑水去。马武的嘴巴蠕动着,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话音甫落,他就松弛了,和正常人一样,他把落在地上的那颗牌子儿捡起来放在桌上说,我不打牌了,我要挑水去。 三个牌友莫名其妙的,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见他离开牌桌,与他相邻的一个牌友拉住他说,马武,这么晚了,你挑什么水哦! 马武不回答,硬是要走。另一个牌友站起来说,你刚才跟哪个说话?马武还是不回答。第三牌友,就麻利起身拦在门口说,马武,你是不是发病了?我们一起送你上医院去。 马武这才说,我没病,我必须去挑水,若不挑水,我的脖子就被一种东西缠住,吐不过气来,难受得要死。 你跟谁挑水?挑多少水?几个牌友围着他问。 给巴吉庵挑水,只挑一担水,摸黑都要挑。马武回答。 我的妈呀!巴吉山那么高远,不挑不行吗?为什么要挑?一个牌友瞪大眼睛疑惑地问。 执意要出门的马武不说挑水的原因,不想把自己和聂汉、胡能来一起弄脏了丹泉水的事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