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站在门口目送各族的这些叔父伯父们上了犊车摇摇晃晃的离开,王灿幼弟王智站在一旁轻声道:“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鼓动全程百姓参军入伍,不只是为了守城吧!”
王灿轻笑,“咱们这位陛下当初可是徐玄之与几家士族一起商议后荐出来的,当初大家看中他博览群书,涉略经史,更是写的一手漂亮的隶书。以为这位与先帝颇为不同的帝王会与士族更亲近些。”
王灿说着叹了口气,“当初我便知他们会失望,毕竟皇权与士族手里的权柄说到底都是大周朝的权势,皇权强一分,士族便会弱一分,这本身便是不可调和之矛盾。”
王智赞同的点头,自从几百年前三分大汉开始,又经历了百年魏晋时期的发展壮大,士族已经不甘心把手里的权势再还给皇帝,对于任何一位有雄心壮志的皇帝来说都是不可忍受。
不幸的是他们这位看似温和实际强权的年轻陛下便是位胸中有乾坤的皇帝。
“陛下年纪虽不大,心思却比先帝还要多,站在士族的立场上他们的担忧倒也没错。”王灿看着已经消失了的犊车,喃喃道。
“那我们真不用做什么?”王智迟疑的问。
“做什么?”王灿回头看他一眼,转身往府里走去,“争权夺势,琅邪王氏有一个王全即可,不要忘记曾祖的遗训,男儿入仕不当以名利唯一,而是真正的要为国为民做些实事。”
“既然当初王氏以决定投靠先帝,而且当今也算得上是位有为明君,我等自然是要趁此时机多做些于国于民有利之事。”
提及王全,王智忍不住轻笑出声:“王全自诩陛下心腹近臣,没想到此次守城陛下竟将主将之任交给大兄,不知他此时脸上神色如何?可否面青似铁,妒火攻心?”
王灿略带责备的看了幼弟一眼,轻训道:“到底是一族兄弟,还是你的族兄,不可背后语人是非!”
王智笑呵呵的作揖认错,态度却没有收敛,显然很是看不上王全素日里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说着兄弟二人到了屋内,王灿看到自家儿子兴冲冲的跑来,便住了脚,训斥道:“如今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怎还如此莽撞!”
王智替比自己小三岁的侄儿开脱,“必然是听说能参军,急着找你来报名了!”
王灿长子王旭忙停下来,整理了仪容才走到王灿兄弟二人身前三步远,恭恭敬敬的对着二人行礼,“旭见过父亲,小叔父。”
王灿曾祖曾是前朝的开国老臣,王氏一族在前朝深受器重,王灿也曾是前朝的众臣,后他与王全前后投靠先帝,在前朝遗民与许多百姓眼里他们自然是叛臣,所以这些年来,王灿约束族人谨言慎行,低调处事。
他们这支除了自己任中书令,其他人皆不在朝任职。
在不了解王氏的人眼里自然觉得琅琊王氏如今人才凋零,只余名气,不复往日繁盛。
实际上并非如此,百年间王氏子弟无有沉迷享乐奢靡之辈,皆重视品德学问。
王灿可以很自豪的说王氏子弟决不比哪家的子弟差。
鲜衣怒马少年郎自是热血沸腾,自是希望一腔抱负得以施展,如今惊闻普通百姓家的儿郎都可以建功立业,王旭自然是坐不住了。
王旭一脸忐忑的望着父亲,只见父亲虽未有责备之意,神情却渐渐肃穆,“大郎可知今日众士族的长辈一同前来所谓何事?”
王旭看着父亲,声音清朗利落的回道:“父亲,儿略知一二。如今大周朝皇族起于微末,追随先帝得短短二三十年间,寒门之子立于朝堂之上占据要职的越来越多,士族门阀的利益权势收到排挤,儿子以为长辈们是怕了,怕陛下此举又会趁机提拔起更多的新秀分夺士族手里的权利。”
王灿不置可否,而是接着反问道:“你似乎不以为然?”
王旭爽朗一笑,“儿觉得士族走到今日已有数百年,这数百年间的积累岂是寒门之子一朝一夕可比肩的,纵使这些新秀一时得势,也不能持久。日后这些寒门之子除非是陛下心腹,必然要投靠士族以求升迁之机。”
“你此言虽看似是当今的形势,但你又何知这些投靠了士族的寒门小儿不是帝皇手里的一把短刺呢?”
王智笑嘻嘻的挑自己侄子的刺儿,王旭不服待要驳斥,被王灿摆手制止,“这些都是外力,败在此处的士族也是因持身不正。你们若有不同见解,可日后辩论。”
王灿此时郑重的看着自己儿子,沉声问:“你可想知为父是如何说服这些难缠的长辈们的?”
王旭好奇的点头,王灿便道:“为父与他们言,如今乱世,天灾战争时有发生,前朝百姓锐减有近一半死于战争,更多的活下来的却是死于战后伤患,所以,任何一场战争,攻守双方至少是五成以上的伤亡,全军覆没的数不胜数,这些只凭一时冲动就来到战场上的人又有几成活着离开战场,又有几人能立下不世之功从此一飞升天?一百年不过出了一位先帝,五十年出了个韩道远,他们却仍旧不敢在二十年内瓦解士族根基。最重要的是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