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矜愣住。 下一秒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往VIP病房里跑,连自己正挂着点滴都忘了。 “妈!” 宁矜倏然打开病房门,房间里所有人都往她的方向看。 当看到坐在床上,正和医生说着话沈若梅时,双眼瞬间就模糊了。 “……” 宁矜踉跄地往里走,就像走丢了的孩子。 她走到床边,深深拥抱住沈若梅,声音带着哭腔。 “妈妈……” 沈若梅被抱了个满怀,先是一愣,继而拍着宁矜的背,柔声安抚。 “傻孩子,妈就睡了一会儿,不哭了,不哭了……” “等会让你爸看见,他又得心疼了。” 宁矜背脊微僵,深吸口气,没接话,只仰头看她。 沈若梅瞧着双眼哭的通红的宁矜,心疼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瞧瞧,都哭成兔子了,妈就是这几天义诊累着了,没事的。” “……” 宁矜心一跳,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样,试探性地问。 “是大凉山的义诊吗?” “是呀,小矜,你这手怎么了,怎么在流血?” 沈若梅的注意力被宁矜左手上的血吸引,以至于没有看到宁矜复杂的神色。 等护士处理好宁矜刚才点滴被拔掉的伤口,宁矜又陪着沈若梅聊了好一会。 直到沈若梅困了,她才从病房里出来,前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我妈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是吗?” “对,她的脑部CT一切正常,我们初步判断是创伤应激后遗症。” “她潜意识里不想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触发了大脑的保护机制。” “……我知道了,医生您跟我说下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吧。” 一小时后,宁矜从医生办公室里拖着脚步离开。 宁矜也不敢进妈的病房,怕说多错多。 她也不敢回自己的病房,怕妈又想起来什么。 最后宁矜只能坐在妈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思考该怎么做。 妈失忆了,没有痛苦的记忆,只剩下美好的。 如果现在告诉妈发生的一切,无外乎是二次伤害。 刚才妈提起爸的眼神里都是爱意,宁矜甚至不敢想再让她承受一次失去爸的痛苦,她会不会彻底崩溃。 可是…… 如果现在她瞒下来,让妈活在回忆里,等美梦破裂的那一天…… 妈又该怎么办? 宁矜太阳穴隐隐跳动着,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根被拉扯绷紧的弦。 疼。 无处不在的疼。 她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敲了多少下,手腕却被人握住。 “你太累,需要休息。” 有些微哑的男声磁性好听。 宁矜仰头,便看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谢轻舟。 逆光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那一双桃花眼分外专注。 “病房帮你调到隔壁,伯母这边有我看着,放心。” “……” 宁矜还有些恍惚,就这么被他握着手腕带到隔壁病房。 谢轻舟放开她的手,转而去倒水,将一杯温热的水放进她手心后,便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温热的水汽熏蒸到宁矜眼里,缓解了有些扯痛的酸涩。 谢轻舟盯着低头垂眸,不发一语的女人,心底莫名扯了下。 “想哭就哭,是谁教的你痛也要强忍着。” “……” 宁矜的肩膀颤了颤,像是被刺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哑。 “谢谢,谢总,您能出去一下吗?” 谢轻舟从病房里退出去。 咔哒。 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宁矜压抑的情绪终于隐忍不住,蜷缩在病床上,将头埋在膝盖上,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