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腻的石膏水顺着脸颊流下,混着泪水,冰冷而又刺骨。 宁矜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 最后都停留在那个暴雨的山崖下,爸拼劲全力将她和妈从汽车里推出来的画面。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被石膏水糊住的双眼艰难地睁开。 一睁眼,刺痛袭来,但她还是拼命睁着,冷漠地盯着眼前笑容有些扭曲的男人。 男人正在涂抹石膏的手停住,来了兴致。 “怎么不怕了?” 宁矜没说话,强忍被石膏水刺激的剧痛,只注视着他。 撕拉。 男人猛地扯下她嘴上塑胶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为什么不怕了?“ 嘴里混杂着血腥和石膏水的味道,宁矜一张嘴,就有更多的石膏水涌进来,刺得她嗓子发麻。 她忍着喉咙的灼痛,哑着嗓子开口。 “为什么要怕,反正有你垫背。” “你什么意思?” 宁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以为弄死我,你和你哥还有活路?“ “我是傅宴青的未婚妻,他的手段向来狠辣无情,让你来杀我的人没告诉你吗?” 男人面无表情,但微缩的瞳孔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宁矜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社会的确有随处杀人的疯子,但一下遇到两个也未免太凑巧了。 况且她是在宁家小院外遇到的年轻男人,证明他一早就蹲守在那儿。 蓉城几千万人口,仅仅一晚上就知道她住在哪儿,还掌握她的行踪。 明显就是有人刻意泄露她的消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矜看他笑容也没了,心中一动,继续努力劝说。 “我敢保证,只要我一死,你也活不了,那人就算许诺你再多的,你和你哥也没命花不是吗?“ 听到这话,男人笑了声,仰头望天。 “宁小姐,你和我都是一样的,区别在于,你死,我妈可以活下去。” “宁小姐,放弃吧,你今天必须死。” “你……” 宁矜还想再说什么,下一刻却被男人扯着头发就一路拖行,一直到河边。 “你放心,等石膏成型,你的美丽会被永远封存,也算是我对你唯一的仁慈。” 最后一块石膏封上,将宁矜和外界隔绝。 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宁矜咬牙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胸腔里的空气却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逃不了了。 宁矜嘴角扯出一抹笑,眼泪无声落下。 对不起爸,对不起妈,她真的尽力了。 砰! 僵硬的身体突然重重倒在地上,紧接着,她感觉身体一轻。 哗啦。 她的身体好像掉进了水中。 还没干涸的石膏被河水冲刷出一道口子。 “呼!” 宁矜深吸了一口气,肺部的憋闷瞬间缓解,可下一秒,她就因为石膏的重量往下坠。 身体沉入河水之前,她隐约看见河岸边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将代驾按在地上。 “……” 傅,宴青? 是傅宴青! 宁矜喜极而泣。 她想呼救,可她的四肢都被固定在石膏里面,根本无法动弹。 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沉,昏昏沉沉间,她似乎听见有人跳进水中。 宁矜勉强睁开双眼,就见那道人影背对着她,正在寻找着什么。 水流湍急,河底更是水草乱石密布。 傅宴青就算水性好,河水里还有很多暗流,也不可能带着一块一百多斤的石头游上去。 宁矜闭上眼睛。 她想活,但想想都被傅宴青救了那么多次,不拖累他了。 随即任由自己沉入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