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一样,王崇古不反驳。
商贾赵德义为何要跟王崇古撕破脸?主要是因为王崇古不给钱。
给朝廷干土木,朝廷都是直接征召民夫,这是劳役。
但是有些必须要扑买,购买民间砖石土木等物,但是这个回款周期真的很长。
以隆庆皇帝的皇陵为例,朝廷在万历元年十二月才把款批了下去,而后一直到万历四年,还欠着钱,没给清。
大明的体制僵化严重,一笔银子层层下拨,一道一道的批复核验,想拿钱,且等着吧;第二方面,大明贿政姑息之弊蔚然成风,这笔银子,拨着拨着,账上还有,实际已经没有了,或者是挪作他用,或者是被过一到手,就沾一手油给拿没了。
商贾赵德义平日里肯定是吃了这个闷亏,给朝廷干活,很多商贾都已经预计到会被朝廷白拿了,这也是真实情况。
我王崇古白拿你赵德义的银钱货物,是给你赵德义脸,我怎么不白拿别人?少特么给脸不要脸。
肯定有人撺掇赵德义,朝中倒王的风力舆论,一直都很强,有人煽风点火,不肯吃闷亏赵德义,一不做二不休便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刨王崇古的肚子的时刻到了。
张居正亲自领命,带着都察院总宪海瑞,户科给事中两名、监察御史十二名、户部尚书王国光、户部左侍郎毕锵、内帑太监崔敏等人,直扑王崇古的刑部、工部和大隆兴寺工地,扣押了所有的账本。
“大司寇,多有得罪了。”张居正面色复杂的说道。
王崇古则端着手说道:“没什么事儿,总要经过这么一轮,张四维牵连到我,陛下就割我一缕头发,肯定是不满意的,早晚之事,现在查和日后查,也没什么区别,总要把我上称,称一称的。”
“陛下不肯,但是风力舆论太大了,陛下也很为难。”张居正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大司寇给我交个底儿,到底拿了多少,好让陛下和我做好准备,咱们还有八辟八议。”
“我说我没拿,你信吗?”王崇古的面色格外的古怪,陛下还要保他,这是让他最意外的事儿。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当初皇极殿上的宽宥,在王崇古看来,皇帝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为了西北的稳定,还是饶过了他王崇古本人和家眷,是防止矛盾进一步激化。
张四维和那二十四名解刳犯已经入监,七百余人已经斩首,三娘子再次入京商谈马价银,不仅仅是朝臣们觉得杀他王崇古的时机到了,就连王崇古都这么认为,自己也到了该死的时候。
“大司寇既然没拿,为何不肯上奏陈情?伱自己都不言语,陛下如何作保?”张居正听王崇古这么一说,那叫一个气!
没拿就是没拿,上奏怼那些言官就是,怕什么呢?
皇帝倒是有意偏袒,可你老王都不自陈,那只有一方在唱戏,这就让陛下非常被动,只能偏听偏信了。
这头穷追猛打,那头你一言不发,可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张居正很快就带着大堆的案牍开始盘账,这一次的盘账很是细致,皇叔朱载堉搬出了自己的八十一档大算盘。
而王夭灼作为朱载堉的门徒,也在拨算盘的行列之中,内监、户部、格物院三方审计。
朱翊钧看着王夭灼的手在算盘上飞舞,感觉格外奇妙,这双手,既能打得了算盘,也能弹琴,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
两天的功夫,审计的结果就呈送到了御前,答案是格物院、佛塔、皇宫鼎建大工的账目没有问题。
账目没有问题,不代表工程没有问题,很快,佛塔工地要的回填土方要被挖开,查看地基是否按照当初的大报恩寺琉璃塔的规格建造。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工地被挖成了一个大坑。
朱翊钧亲自来到了佛塔的工地,佛塔周围土方已经回填,这次挖开地基就是为了看一看地桩的深度。
“建筑垃圾回填就是,这还是三合土的,光是挖开,就得十几日。”朱翊钧的语气不善,对于贱儒误事体会更深。
其实从三合土开挖的时候,就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根据商贾赵德义的供述,土方回填的事儿,就是他们做的,因为是钢混结构,所以都是随意回填的垃圾,但是开挖之时,就发现全都是三合土回填。
等到挖到了十一丈深的时候,答案揭晓,并没有偷工减料。
而朱翊钧就是过来看一眼,确定这一事实。
“大司寇这设计超标了,这么粗的柱子,是不是有点过于保守了?”朱翊钧自然没有下坑,只是看着坑里的地桩,按照永乐琉璃塔的营建规格,二十三丈四尺六寸高的佛塔,地基只需要三丈就足够了,就目测就超过了五丈。
王崇古颇为平静的说道:“这不是朝廷给的银子多吗?不拿的话,就只能建的更好了。”
五十万两银子造佛塔,不贪不拿,那就是这个建筑质量,梆硬,三百年?五百年都不会塌。
“陛下容禀,赵德义就是包办了土方回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