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徐阶能够提供重要的线索和资料,那徐阶的明知故犯,只要把田退了,大家都当无事发生了。
将功赎罪。
徐阶看缇骑肃杀的表情,终于开口说道:“千户,郑和出使水程旧案,在茅坤手中。”
“茅坤何许人也?”骆秉良眉头一皱,追问道。
徐阶回答道:“茅坤是浙江湖州归安人,乃是嘉靖十七年进士,嘉靖三十四年因恶严党过甚,解职还乡,茅坤回乡后,倭患渐起,茅坤知兵,应胡宗宪所请,成为了胡宗宪的幕僚,助胡宗宪平倭,郑和出使水程旧案都在茅坤手中。”
“严世藩被流放,胡宗宪回籍,茅坤受牵连,再次被削籍归家。”
骆秉良这才了然的点头,收起了绣春刀,满脸笑容的说道:“如此。”
缇骑们身上的肃杀之气消散一空,既然徐阶肯配合,肯说出问题,只要不继续侵占,那就没必要过分追击,眼下南衙还田事行事一片大好,为了一个徐阶破坏大局,不值得。
“徐太师,我个人有个问题,你当年为何要追击胡襄懋呢?”骆秉良满是疑虑的说道:“胡襄懋当时被革职削官身回籍闲住,不得签书公事,严党已经轰然而倒,树倒猢狲散,胡襄懋已经无害了。”
“为何要追击过甚?”
骆秉良有些不明白,徐阶为何要折腾胡宗宪,胡宗宪已经政治性死亡了,不得签书公事,没人举荐,胡宗宪不可能再起。
“海瑞现在不也在朝中?”徐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以海瑞为例子,万历小皇帝想起了海瑞,用海瑞回京之事,平定了科道言官的非议,海瑞致仕也不能签书公事,他还不是回去了?
该回来的人,终究是要回来的。
胡宗宪平定东南倭寇有大功,只要有人提及,就有被起用的可能。
骆秉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知道了,是徐太师怕啊,行得正,为何要怕呢?”
“俞帅,我立刻前往湖州,就不多耽误了。”骆秉良嘲弄了徐阶一句,带着缇骑就奔着湖州而去。
俞大猷就是来帮帮场子,或者说来看看热闹,万一缇骑和徐家的家奴冲突起来,缇骑就五十人,可是南兵有三千,俞大猷倒是要看看,这些个地头蛇们,敢不敢明火执仗的造反,和他的南兵碰一碰。
有敢挠公法,伤任事之臣者,国典具存,必不容贷。
徐阶到底是没那个胆子造反,骆秉良问,徐阶就老实回答,俞大猷非常失望,没能看到乐子。
大石头沈氏沈昌明就在眼前,若是徐阶造反,沈氏和徐阶姻亲,也逃不过一劫,到时候抄了家,有田亩养兵不是?
没看成乐子的俞大猷,也没多留和提督内臣张诚离开了徐家老宅。
“徐太师啊,姐夫啊!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动一动,他们就打算要你的命,何苦呢?”沈昌明待俞大猷走后,立刻告辞,临行前最后劝了一句。
徐阶仍然是不甘心,不甘心被自己的学生给比下去的不甘心。
而骆秉良快马加鞭赶往了湖州。
归安茅氏,诗书礼乐之家,大家都是诗书礼乐之家,茅坤与严党有大间隙,茅坤因为恶了严党而被革职,倭患起,茅坤为了抗倭,散尽家财,毁家纡难的支持了胡宗宪的平倭,胡宗宪瘐死后,茅氏无余财,自然没人追击茅坤。
树里孤灯雨,风前一雁秋。
茅氏家宅在归安县茅家弄,茅家弄左边有一茅家山,南北走向一条小河,流水潺潺,弄巷西段才有了几间像样的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风格的房舍。
骆秉良勒马闲住,朗朗的读书声从这名叫玉芝山房之内不断的传出。
“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四语,终身服膺。”
“传家两字,曰耕与读;兴家两字,曰俭与勤;安家两字,曰让与忍;防家两字,曰盗与奸。”
……
骆秉良翻身下马,摸出了腰牌拜帖,上前递上了拜帖,等待着门房把自己来访的消息传进去。
“把刀收起来,吓到小孩子怎么办!”骆秉良训斥着百户,这百户一下马,就摸出了绣春刀,这架势多少有点吓人。
“咱们不是来抄家的吗?”百户疑惑的问道。
“是吗?”
百户再问:“不是吗?”
缇骑拜访缙绅,不是抄家就是问案,自然要凶神恶煞,百户路径依赖,到地头就露出了凶恶的表情,一副朝廷鹰犬的嘴脸。
骆秉良摇头说道:“不是,这茅氏有什么好抄的,打眼望去不过三进出的院子,阁楼一座。”
茅坤听闻缇骑来访,面色凝重,叹息的说道:“吾命休矣。”
“父亲。”茅国缙也是面色悲戚的扶着自己的父亲。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这些年,茅坤一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还是没躲过追击。
茅坤不能签书公事,所以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