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拂过一阵细风,湖面的莲叶摇曳婀娜,醉花亭里只剩下楚元傲和楚元戟兄弟二人。 楚元傲狂野不羁的神色收敛干净,只剩下沉稳笃定:“七弟金戈铁马,血战沙场,到头来也只是一把被废弃的刀,你真的甘心吗?接下来……老头子肯定会想办法不断削减你手中兵权,等到你无兵无权之日,就真正成了废人!” 楚元戟拾杯啜了一口酒:“皇兄倒是了解父皇。” “从他五年前将红楼案嫁祸给我,我就看清了他,只是我无兵无权,更无靠山,就算心有怨恨也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楚元戟确实曾有怀疑,今日既然楚元傲主动提起,他不妨当面问清。 “红楼案的幕后主谋……当真不是皇兄?” “本王遭人暗算背了黑锅,但我敢确定,主谋肯定就在宫中。” 说到这儿,楚元傲提起桌上酒壶,豪饮了一大口,清凉的酒水并未能浇灭他胸腔腾升的怒火:“如果本王也像七弟一样,在宫中有太后和贵妃撑腰,想必也不会被有心人推出来顶罪。” 空气静了下来。 宫里人都知道,长皇子楚元傲表面尊贵,实际比奴婢强不了多少。他的生母是宫中舞姬,从他出生便养在皇后宫里,皇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与嫡出的三皇子楚元德待遇更是云泥之差。 陛下也从未将这个舞姬所出的长皇子放在心上,楚元傲就像野草一样野蛮生长,舞枪弄棒,性情顽劣不堪,或许他是知道只有自己变狠变强,才不会被人踩进泥里。 楚元戟静了静心神:“皇兄在华胥城过这种逍遥日子,不好吗?” “本王咽不下这口气,红楼案的幕后主谋,我一定要查出来。” “如何查?” 楚元傲定睛凝着他:“已经有了眉目,但想要查出主谋,本王必须回京。” “皇兄想让我帮你重返京城?你应该记得五年前父皇的旨意,没有圣命你不得回京,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楚元傲唇角勾勒起好看的弧度,一字一句:“七弟还记得吗?你六岁那年比射箭输给了我,拗着倔劲苦练三年后终于赢了回去,那时候我就知道,只要是七弟想做的事,就一定能成!” 楚元戟当然记得这件事,宫中众多皇子中,长兄楚元傲最令他忌惮,也是羡慕。 他忌惮楚元傲文武双全,羡慕他性情狂野,放浪不羁,从不屑与人争高下,却凡事都能出类拔萃。而楚元戟从小到大,为让后宫太后母妃心安,半分都不敢懈怠,也绝不能输人半分。 “若我帮了皇兄,皇兄能为我做什么?” “只要能让我回京找出红楼案主谋,洗清冤屈,从今往后,我就是七弟手中的刀,你指哪儿我杀哪儿!” 楚元傲那双鹰眸,锐利、冷漠,且坚定。 楚元戟沉默片刻,点下头:“想得父皇口谕并非易事,元戟只能尽力而为。” “为兄已经等了五年,不在乎再多些时日,我就在华胥城静候佳音。” 楚元傲兴奋起身:“我去请七弟妹过来用宴。” 脚步声渐行渐远,杜随近身侍候主子:“谁都知道长皇子性子野惹不得,王爷为何要答应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长兄性子是野了些,但……本王并不讨厌他。若再退一步论,倘若今日本王不应下他,你真以为我们能顺利离开华胥城吗?” 比起皇宫里的那几位,楚元傲是还算重情义,但以他狂野不羁的性子,硬要蛮不讲理地将他们扣在郡王府,他也并非做不出这种事。 杜随顿时明白主子的权宜之计。 衣香鬓影,有脚步声传来,楚元傲已将借故回避的沐云歌请回了醉花亭,也有下人利索换上了热气腾腾的酒菜。 沐云歌一眼便能看出,郡王的心情极是不错,想必刚才她离开的半柱香里,楚元戟答应了要帮楚元傲。她只是心里琢磨,表面未显露分毫。 酒肉飘香,觥筹交错,楚元傲有了几分醉意:“七弟在府邸好生休息一晚,明日为兄亲自送你出城,还有……别在太辉观休养太久……当心京城变天……” “皇兄醉了,来人扶他回屋歇着吧。” 楚元戟也缓缓起身:“王妃若是吃好了,我们也回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湖边的风也多了凉意,天竺上前为沐云歌添了件乌金云绣斗篷。 一路上的秋菊,不俗不艳不媚不屈。 离客房的院子越近,沐云歌的心跳也跟着加速,郡王府的人将她和楚元戟安排住同一间屋,想到孤男寡女要共处一夜,她没由来的心慌。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