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她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西格没有问到底是哪里不同,只是与她并肩站着看同一片在黄昏中摇曳的灌木。
“幸好我不用一直住在这里。”
“你对这里的评价那么低,我该怎么回答?”
她一怔,意识到西格在和她开玩笑:“你不一样,英明勇武的指挥官阁下独自住在那么大的宫殿里当然不会害怕。”
王宫之后将会作为行政中枢让给临时军政府,西格作为首脑当然会入住进来。安戈涅只会在每个月头几l天在这里接受工作汇报时留宿。
按照惯例,她应该住进行宫或者别的王室府邸,但她以万事从简的名义谢绝了,现在的新居原本就是王室的产业,对她来说足够舒适。影响力和房子多大并无必然联系,这种表态也能让反抗军里的人更放心。
西格替她将一缕乱发别到耳后,话语委婉却也坦诚:“但我希望你最终也会搬进来和我同住。”
当然是以
伴侣的身份。
不等她作答,他又说:“我会等到你正式登基后,局势初步稳定下来再提这件事。希望那个时候……”
暮色悄然侵染万物,首都星的两个月亮都还没升起,橙色的夕照在燃烧中褪为粉紫色,从宫殿外墙到他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孱弱的光辉。
他停顿了很久,才补全后半句:“希望那个时候,我能让你再次看见我。”
安戈涅没有忘记在荒星的那场雪里,他说她是第一次看见他时是怎样喜悦的表情。
所以她没有用“我现在也清清楚楚看得见你”这样的轻浮话语敷衍过去。
“艾兰因伤势并不严重,他其实在我那里。”
西格并无一丝惊讶。
“但回首都星之前做的决断,还有回来之后的每一步,都是我的决断。我需要一双从旁边帮我审视局势的眼睛,所以我需要他,”她抿了抿嘴唇,“我其实应该对你保密的。但我不希望你我因为这件事又有误会。”
西格这个时候才稍稍怔愣。他第一反应就是握住她的手,温暖干燥的指掌有力而温柔地包裹住她的,轻轻捏了一下。
“我知道。”
从他简洁的表态中难以判断他究竟是知道艾兰因活蹦乱跳,并且就待在她身边,还是理解她需要一个帮手,又或是早就观察到了更多。
比如……刚才休息室里还有另一个人。
“你愿意告诉我,我很高兴,”顿了顿,他又说,“你不用辛苦忍耐他太久,很快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安戈涅眼睫微垂,隔了半秒才应答:“嗯。”
说话间他们已经抵达王宫某个荒僻的角落。她四处看了看,摇头叹气:“不知不觉就往以前的住处走了。”
“你之前就住在这里?”西格没掩饰惊讶。
“那里。”她手一指,不用细看就锁定了中间偏右的窗户。
乳白色的两层裙楼与宫殿主体相连,在初降的夜色中泛着青灰的冷光。窗棂的漆有些掉色,蒙尘的玻璃模糊地映出一侧紧挨的棕色低矮建筑物。
“那是第十一号仓库,放的都是不怎么用的家具之类的,平时很少有人过来,所以清静。”
西格又回头看,那排纤长的窗户正对花园,但从上面看到的景色却颇为乏味,一排锥形的青苍树木挡掉了喷泉和花房。
“要上去看看吗?”他问。
安戈涅意外地眨眨眼,反问:“你想上去看看吗?”
“嗯,”西格不会在这种事上拐弯抹角,“过去五年你的生活,你住在什么样的房间里,每一天是怎么样的……我都想知道。”
安戈涅用手背按了按脸颊,他直白的话语总在奇怪的时机击中她。她又一次走到了前面带路,以他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希望指纹锁没换。要让人专门过来开门就算了。”
门锁还是原来那个,立刻开了。除了多了些灰尘,进门的狭长小厅和安戈涅离开时区别不大,只有门口两个银质摆件
不见了,大概是这里的侍者逃难时顺走当了旅费。
她并不知道城防溃退的时候这里是怎样的情形——从艾兰因的宅邸返回王宫时,她来不及回来收拾东西,找到路伽就开始奔逃。
电路还在运作,她熟门熟路地开灯,鼻尖抽了抽:“好重的灰尘味,这么久大概没什么人进来过。”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
“最开始有两个和伴侣断绝关系但又不能离婚的姐姐也住在这里,呃,不算我真正意义上的异母姐姐,他们的父母是我父亲的亲戚。其中一个去年病故,另一个和我关系一直不太好,很快找借口搬走了,”安戈涅惘然地看向那个姐姐住过的房间方向,“她好像逃到共和国去了。”
西格缓慢地审视四周,没做评价。
“也不要换鞋了,我的房间就在那边。”楼梯有些狭窄,两个人一起上下有些局促。犹豫了片刻,安戈涅主动拉起西格的手,引着他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