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咳哈!”提温闷哼,咳嗽着调整呼吸,抬起脸时仍旧在笑,“哎哟好险,差点手滑开枪了。” 对方冷笑:“我可不信你身上有炸弹,我看你小子倒是求生欲强得很。” 提温语调轻柔地回应:“这可不好说。” 他还是那张好看的笑脸,但浓翠的虹膜正中的瞳孔就像两个幽深的孔洞,黑漆漆的,有什么阴冷的东西在无光处窜动。 性别莫辨的黑衣人不说话了。提温却没停下,变着法子试图逗对方说话,直至那人忍无可忍又给他一脚。 “你们的头领脾气好像没那么暴烈,至少可以谈。我猜联络都是你们头领负责的?我要是雇主,也只会愿意和那位联络。”这么说的时候,提温却看着安戈涅,像要征求她的首肯。 对提温的评价,蒙面黑衣人拒绝回应。 大概是被烦透顶了,又吃不准他精神状态是否正常。那之后,看守仿佛觉得多看提温一眼都觉得晦气似的,索性采取无视战术,盯梢明显有所松懈。 提温只是一耸肩。他随即单手轮流抖了抖,勉强整理了一下袖口。正装外套翡翠色的六边形袖扣在安戈涅面前晃过,像在炫耀他的衣着品味。 她疑惑地看他,这人却笑着继续做他的伸展运动了。 随后,状似不经意地,提温的手指拂过安戈涅的掌心,轻而明确地捏了一下。细小的金属物件落入她的手掌。 她眼睫微颤,保持低头发呆的姿势没动。 确认看守一无所觉,她缓慢地用指尖确认物件的形状: 有棱角,六个……六边形。是提温刚刚展示过的袖扣。他在暗示什么?安戈涅咬住下唇思索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黑衣人再度换岗。 提温忽然坐正了,聚精会神地朝外看。 安戈涅趁着隔板打开,同样往外张望。这队人首领略微侧身,像是在通讯中。头领,雇主,联络。提温刚才的话语是最后的关键词。 她心念电转,蓦地扬声往外面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应该至少有权利知道是谁费那么大劲‘接走’我。” 余光观察,提温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安静点。”看守恐吓。 安戈涅吸气,反而抬高音调:“我看到你在用通讯装置。你在和谁联络?你们的雇主?我要和他们直接对话。” “只是说一两句也不会有什么的。这位公主殿下固执得很,当初孤身一路逃到联盟,还是顺着来比较好,不然很难说她还会有什么过激反应。”提温适时补上一句。 黑衣人首领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又转了回去。然而随即,这人的动作稍有停顿,似乎有些惊讶。 而后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队人的头领朝着她走来,一点头示意轮岗的人出去,将隔板在身后关上了。 “他同意和你说几句。”首领说着低头望向提温,像是在考虑是把他踢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给她个耳机,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提温避嫌似地往旁边挪动。 首领没搭理他,利落地摘下安戈涅身上的信号阻断器,而后给她戴上一枚通讯耳挂。 她咽下紧张感,清了清嗓子:“我在和谁说话?” 通讯另一头沉默半拍。 “安戈涅,还记得我吗?”那人终于开口。 安戈涅身体一震。她不自觉收紧手指,翠色袖扣的边角陷没掌心,钝痛在惊愕的浪潮中微不足道。 或许是情境太过荒谬,抑或是两个月里她有了太多新的习惯,包括呼唤一些新的名字,她念出熟悉的音节时的口型——嘴唇分开的程度与形状、舌头停留的位置,全部全部,居然尽皆显得陌生: “路伽……?”!